薑遠出了書院,回到府中之時,庭院裡已是點亮了燈籠。
田老頭帶著一家老小,在前院的空地上生了一堆火,正在烤竹片。
全家齊上陣之下,雖然忙碌,卻有條不紊。
薑遠喚過胖四:“給田師傅一家安排幾間房,人家來乾活,不能虧了他們。”
胖四笑道:“安排好了,飯食也在準備。”
薑遠點點頭:“這就好,對了,咱家新來的護衛,怎一回來就沒影了?”
“您說的那個姓廖的光頭?”
胖四愣了愣,臉上有些怒氣:“昨日那貨喝多了,鑽馬圈裡睡一宿。
今日讓他值個勤,不是拉肚子,就是腦袋疼,哪有個護衛的樣子。”
薑遠聽得直皺眉,廖發才這貨在江湖上浪蕩習慣了,得把他弄去軍中才行。
“那他現在在哪?”
“那不是麼。”
胖四一指前院灶房前的井口處,隻見廖發才正提了桶打水。
灶房外的燈籠下,一個長相秀麗的丫鬟正在用鐵釺去蓮子蕊,兩人有說有笑。
五大三粗的廖發才,此時不知在說些什麼,動作極其誇張。
那個在燈下戳蓮子蕊的丫鬟,時不時停下手中的活計,鼓掌叫好,一臉崇拜之色。
“我滴個乖乖,我說這廝,護衛的職責不想乾,今天賴一天的灶房,敢情是打咱家廚娘的主意!”
胖四叭嘰一下嘴:“我去叫他過來,您訓他一頓。”
薑遠擺擺手,與胖四悄然走近了,聽聽這倆人到底在說什麼。
剛一走近,就聽得那叫菲兒的廚娘,語帶驚訝的誇讚:
“真的嗎?發才哥,你真是厲害!”
廖發才摸著腦袋道:“都是撒撒水啦…菲兒妹子,我與你說,當時在淮州,那叛軍黑壓壓的殺來啊…我手下那五百兄弟嚇得都傻了…
我一看這不行啊,咱們才是來平叛的呐,手下兄弟害怕,我可不能怕…”
菲兒捧哏道:“那是當然,你是主將麼。”
廖發才擺手道:“我哪是主將,不過侯爺給我五百兄弟,我得帶好嘍。
那叛軍黑壓壓一片,我騎了戰馬上,定要給兄弟們壯膽,我是右手刀左手槍,縱馬殺入敵陣!
那敵將見我單騎入陣,已是嚇得膽寒,被我一刀斬於馬下!”
“哇,發才哥好厲害哦。”菲兒拍著巴掌又讚。
廖發才聽得菲兒又讚,得意忘形的一隻腳踩在井沿上,一拍大腿:
“敵將一死,叛軍亂成一團,我帶兵殺入瀧河縣救…”
廖發才說得正起勁,抬起腳來又一跺,想更顯威武,誰料一腳踏空,一頭栽進了井中。
“救命…咕嚕咕嚕…我不會水…”
薑遠見狀哈哈大笑:“讓你吹牛逼!”
胖四也笑道:“活該!”
“東家、大管家,您們快救救發才哥。”
菲兒卻是大急,趴在井口伸了手去拉廖發才,一邊向薑遠與胖四求助。
薑遠慢條斯理的走至井邊,笑道:“不急,淹不死人,讓他涼快涼快。”
胖四也對菲兒道:“半人深的水,不用擔心。”
菲兒卻是眼睛都急紅了,見得薑遠與胖四沒有救的意思,急慌慌的伸手下到井裡,叫道:
“發才哥,抓住我的手!”
廖發才慌亂間抓住菲兒的手,這才穩了心神,雙腳一落地,這才發現井水深不過腰。
廖發才頓時大窘,濕淋淋的爬上井沿,見得薑遠與胖四蹲在井口看戲,怒道:
“你倆咋不救我!”
胖四不屑道:“咱這井水是從壯元溪引來的,不過就那麼點深,這你都爬起來,還單騎破敵陣呢。”
廖發才臉色一紅,梗著脖子道:“老子不會水怎麼了,與單騎破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