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遠的造紙作坊並不在楚洲城內,而是在一個叫楊柳坪的莊子邊。
那裡靠近明陽湖,不僅方便收購蘆葦,也方便紙張造出來後直接裝船發往各地。
這址是李錦書親自選的,可見他不但用了心,頭腦也是不差的。
薑遠坐了馬車,讓文益收問了路,徑直出城而去,走了七八裡便至明陽湖岸邊。
此時正值寒冬,明陽湖岸邊白雪茫茫,枯黃的蘆葦隨風搖擺,靠近湖岸的水麵上已是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放眼望去儘是一片蕭瑟。
薑遠撩了馬車簾子,讓文益收放緩而行,路麵上的積雪太厚,萬一滑下湖去,可不是鬨著玩的。
又行一裡許終於到了楊樹坪,眾人見得一座極具規模的作坊矗立在湖岸之畔,想來這便是造紙作坊了。
造紙作坊的旁邊還建有一個與湖麵相接的棧橋,直通作坊內部。
隻是很奇怪,那棧橋處卻並無船隻往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而作坊的大門處卻人聲鼎沸,來送蘆葦的人絡繹不絕。
“倒是挺熱鬨,三喜乾得不賴。”
薑遠誇讚了一句,讓文益收離得遠遠的停了馬車,這馬車有點大,駛過去太礙事。
薑遠下了馬車,帶著一眾護衛步行過去,見得作坊大門處架了竿大秤,幾個從燕安來的學徒,正在給送來的蘆葦過秤,大冷的天忙得滿頭大汗。
而那些來送蘆葦的人也規矩,按先來後到的原則排隊等候,雖然人聲嘈雜,但卻井然有序。
薑遠也不出聲,就站在一旁攏著袖子看。
發現來送蘆葦的人中,既有青壯也有婦嬬孩子。
身上的衣衫穿著也大多破破爛爛,有許多人在這下雪的天裡,穿的還是草鞋。
送蘆葦的工具也五花八門,有用板車或獨輪車推著來的,也有背著來的,有實力一點的,就用牛車或驢車。
文益收看得這情形,咂咂嘴:
“東家,這麼多蘆葦往這送,造紙坊消耗得了麼?”
薑遠笑道:“這造紙坊設計之初,就是流水作業法,這頭收蘆葦,那頭便出紙,源源不斷的。
想來三喜與那些老工匠們,已經正式造紙了,否則他們不敢這麼收蘆葦。”
“那這不就像一頭牛,邊吃邊拉麼。”
順子往身旁的一垛蘆葦靠去,給了個很形象的比喻,又道:
“隻是很奇怪,作坊裡不是設有碼頭麼?
這些送蘆葦的人為什麼不用船直接送進作坊,那不省事兒得多麼,為何選擇車拉人扛。”
文益收道:“船也不便宜,並非誰都能有的,不奇怪。”
薑遠聽得他倆的對話,摸著下巴想了想:
“不對,船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有,但那棧橋處不會一艘船都沒有。”
文益收與順子也回過味來,薑遠說的沒毛病。
這明陽湖他們都曾來過的,這裡的蘆葦雖然在岸邊也長有不少,但大多是長在水裡的,要想割得更多的蘆葦,就必須要有船。
而造紙坊這裡無一艘船,這就挺反常的。
“走,進作坊看看。”
薑遠也不多做無謂的猜測,進造紙坊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大門處過秤的學徒,見得薑遠突然而至,稍一愣後連忙放下手頭活計上前行禮,口呼東家。
薑遠露了笑臉:“不必多禮,你們在楚洲過得還習慣麼?手藝學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