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秀才!”李屠夫舉手發問:
“且慢讀,若如你所說,咱們所有人都平等,那我和衙門裡的向捕快也應是平等的,可為何他能抄我的鋪子,我卻隻能乖乖交罰款?”
“為何他能當捕快,我卻隻能做個屠夫?明天我能不能到衙門去告他?”
這李屠夫生得憨頭憨腦,五大三粗,平日裡就在街邊擺個肉鋪,以賣肉為生。
眾人聽聞李屠夫這番話,頓時哄笑一片,更有人吹起了口哨。
案桌後的呂秀才被問得麵紅耳赤,狼狽不堪。
原來這呂秀才向來迂腐,不懂變通,隻知死讀書,在街坊四鄰眼中就是個笑話。
現在大家都曉得他念的文章是西王府刊印發行的,連蕭大王本人都曾看過。
如此一來,他那原本可能拖眾人下水的威懾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屠夫見著問倒了這酸秀才,更是洋洋得意。
此時呂秀才想起自己在衙門裡,曾經接受過應對類似問題的培訓。這才勉強穩住心神,站起身來,張開雙手示意大家安靜。
然而,他說的話根本沒人聽,大堂裡眾人依舊嬉笑不停。
“啪!”眾人突然聽到一聲類似官老爺驚堂木的聲響,下意識地閉上了嘴,隻見呂秀才手中真拿著一塊木塊,剛才的響聲就是他把木塊拍在案桌上發出的。
隻見這酸秀才漲紅了臉,用手指環指著眾人一圈,最後指向李屠夫。
“你們到底想不想聽,不想聽就走人。按照衙門的規矩,讀報時誰敢搗亂,立刻驅逐離場。你李屠夫是不是不想聽了?”
茶館的白姓夥計見秀才就要趕人,趕忙上前打圓場。
“諸位稍安勿躁,既然來了,聽聽官府怎麼說,心裡有個底,總比哪天不小心犯了事,還在糊裡糊塗強。”
他又勸呂秀才。“秀才,你也消消氣,大家頭一回聽說這些,你好好給大家解釋就行了,趕什麼人啊?”
堂中眾人覺得白夥計說得在理,便都坐了下來。
呂秀才坐回到案桌後,狠狠瞪了李屠夫一眼。
“我先按衙門的要求,把這文章講解一遍,回頭再跟你這個屠夫算賬。”
“諸位可知道《禮記》裡說‘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這文章的意思就是,天地孕育眾生,本就沒有貴賤之分。”
“隻是後來有野心家貪圖私利,總想不勞而獲,就想出了壓迫人的法子來。”
呂秀才依照在衙門的培訓,繼續強行解釋。
“為了愚弄百姓,讓百姓心甘情願受他們統治,曆代統治者還編造出什麼‘天子’‘君權天授’的理論,來粉飾他們統治的合法性。”
“殊不知古代聖人早就駁斥過他們的鬼話,就像老子在《道德經》裡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意思是在老天眼裡,天地萬物都如草紮的狗一般,沒有高低貴賤之彆。”
“《尚書·泰誓》中也說:‘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