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東山寺內,蕭雲驤詢問本寺田產,明覺方丈心中暗叫不妙。
但這些數據隻要蕭雲驤派人稍作探查,便可知曉,自是無法隱瞞。
於是老實作答:“小寺數百年或受信士捐獻,或花錢購置,現有六百餘畝土地。租予山下鄉民耕種,所得用以維持僧眾生計,以便一心侍奉佛祖。”
蕭雲驤又問:“你們收幾成租子?”
明覺方丈愈發謹慎:“本寺田地多為上好水澆地,依鄉間規矩,收七成租子。”
蕭雲驤心中冷笑,按當時畝產250斤算,這東山寺每年光稻穀就能收十萬餘斤,還不算冬季輪作的麥子、油菜等作物。
且這些寺產無需繳納官府賦稅,更不用說還有信士香客的捐獻供奉,這才是這些z教場所收入的大頭。
而當時兩湖絕大部分百姓,平日能一日兩餐,一乾一稀就算好年景了。
這些操弄人心的家夥卻是腦滿腸肥,怪不得曆史上的“三武一宗”要滅佛。
見蕭雲驤臉色漸黑,明覺方丈狠了狠心,說道:“大王,眼下大軍圍城,槍炮無眼,強行攻城難免生靈塗炭。貧僧願前往城中為大王分說。”
蕭雲驤眼睛一亮,心想這老和尚敢下注啊。
於是微笑道:“禪師就不怕城裡守將一怒之下殺了你?”
明覺方丈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能讓一城十萬百姓免刀兵之禍,縱使貧僧身墮地獄,也甘之如飴。”
“何況小寺平日受城中百姓供奉,如今大難臨頭,老衲豈可袖手旁觀。”
隻見明覺方丈雙手合十置於胸前,身子微微前傾,雙目微閉,白須白眉垂於胸前。
端是寶相莊嚴,如聖如佛。
蕭雲驤略作思索,回道:“如此也好。城中守將多隆阿與我有些舊交,我寫封信你帶給他。”
他把桌上禮單推到明覺方丈麵前:“若此事辦成,貴寺的米菜油鹽、藥材醫書我花錢買,其他財貨你們留著。”
“但田產需交出來,平分土地是西王府核心政策,概莫能外,還望禪師體諒。若貴寺僧眾願還俗,也可下山分地。”
明覺方丈頷首:“就依大王所言。”
於是蕭雲驤就在明覺方丈書房裡,用蕭氏書法給多隆阿寫了封信,讓盧嶺生回大營取來西王大印蓋上。
他又仔細給明覺方丈說明情況,明覺方丈得知多隆阿是蕭雲驤舊相識,更有底氣。
天色未黑,明覺方丈乾脆隻帶一個小沙彌,便下山朝宜昌城而去。
蕭雲驤、李竹青、陳玉成三人出得寺來,向大營走去。
李竹青笑道:“這老和尚倒是乾脆,就不怕多隆阿真把他砍了?”
蕭雲驤回道:“滿人多信佛,多隆阿也不例外,這和尚估計就是看準了這點。”
蕭雲驤見陳玉成長長呼一口氣,奇怪問道:“玉成,怎麼了?”
陳玉成聲音悶悶:“不知為何,一到廟裡就覺得心中壓抑,不痛快。”
蕭雲驤麵露譏笑:“廟裡的雕像張牙舞爪,又不能大聲說話、隨意走動。這是他們特意營造的氛圍,給來客充分的心理暗示,以突顯諸佛莊嚴,誰來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