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清軍數量實在太多。
衝在最前麵的四百餘敢死隊,被西軍殺傷殆儘。
但他們的拚死衝鋒,也為後續的兩隊清軍,創造了接近石牆的機會。
甚至有清軍從右邊跳進了石牆內,與西軍展開了短兵相接的肉搏。
“開炮!”隨著炮兵排長一聲令下,石牆中間特意留出的孔洞內,三門劈山炮齊聲轟鳴。
巨大的火炮聲在山間回蕩,仿佛大地都在顫抖。
霰彈如死神揮舞的鎖鏈,將石牆前的清軍轟得粉碎,人體的殘肢和內臟在空中肆意飛舞。
張大彪帶著一個排,迅速衝到右邊石牆,將跳入牆內的數十清軍斬殺殆儘。
剩餘的清軍見勢不妙,紛紛跳出石牆逃竄。
吳三省站在石牆後,手持火繩槍,熟練地裝填、射擊。他槍法精準,清軍隊列前方一個嗚哇鬼叫的清軍千總,就被他一槍打倒。
楊喜龍則習慣了冷兵器作戰,他揮舞著大刀,隻要清軍敢在石牆上露頭,必然會遭到他淩厲的當頭一刀。
他的臉上、身上濺滿了鮮血,卻毫不在意,眼中隻有敵人。
此時,南麵的戰鬥也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遵義來的團練雖缺乏戰鬥經驗,但聽到婁山關前炮聲隆隆、殺聲震天,也知道北麵的戰鬥到了緊要關頭。
遵義知府朱曾,難得鼓起勇氣,來到陣前三百米處,許下重賞。
許諾隻要誰敢衝進西賊陣裡,當即賞銀百兩,賜予官身。
數十名要錢不要命的團練,相互鼓勁,吼叫著向著婁山關爬去。
婁山關前,槍炮聲震耳欲聾,濃濃的硝煙在山間彌漫開來,遮住了陽光。
刺鼻的火藥味和血腥味充斥著整個天空,令人作嘔。
西軍前鋒營和民兵們,宛如一塊燒紅的鐵,被南北兩側的清軍反複捶打。
是被直接折斷,還是錘煉成精鋼,就看這一場惡戰了!
擊退翻入石牆內的敵人後,張大彪發現,雖然前方山坡上鋪滿了清軍的屍體,但清軍仍未退卻。
反而躲在前方四五十米外,依托石頭、草坑與西軍對射。
此番前鋒營輕裝,翻越獵道而來,需要攜帶必要的口糧,故而子彈的攜帶量不多。
經過一番激戰,子彈儲備量已減少一半,且54式步槍的米尼彈與清軍的火繩槍、燧發槍的槍彈不能通用。
“將關內的的二連調出來,我們發起反衝鋒,必須把這些清妖打下去!”
張大彪對著身邊的傳令兵下令。
傳令兵領命匆匆而去,不一會兒,留作預備隊的二連百來名精壯漢子,從關門衝出。
西軍的衝鋒哨子吹響,張大彪怒吼一聲,挺著刺刀,率先翻過石牆,向下方的清軍衝去。
楊喜龍也挺著大刀,緊緊相隨。
六百餘名西軍和民兵,呐喊著,居高臨下地向著清軍發起反突擊。
塔齊布靠著殺人勉強支撐起來的勇氣,在西軍的刺刀,和民兵們的大刀長矛麵前,終於徹底崩潰。
而婁山關南麵那幾十個亡命之徒,在西軍留下的一個排手中54式步槍的精確點射下,死傷大半,便敗退下去了。
張大彪將清軍趕下山後,下令眾人撤回。
清點傷員時,楊喜龍滿臉悲痛地走來,告知他:“吳三省犧牲了!”
兩人尋了過去,隻見吳三省整個人趴在石牆上,身上依舊穿著那件臟兮兮的道袍。
看來他剛爬出石牆,就被清軍槍子擊中胸口,鮮血將身下的石牆都染得通紅。
這位西軍軍情局出色的探員,以算命先生為掩護,直至犧牲,仍穿著算命先生的裝束。
張大彪隻覺雙眼朦朧,不由自主地抬頭望向天空。
不知不覺間,夕陽已掛在西麵群山之頂,滿天紅霞翻湧,恰似這滿山滿穀流淌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