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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勒佛的聲音消散在萬裡之外的雲靄中,秦無幽獨立於大雄寶殿空曠的琉璃地麵,腳下殘留的空間漣漪尚未完全平複。
他凝視著彌勒佛氣息最後消失的方向,昏黃的眼眸深處,那點紫金神芒幽幽閃爍。
追?談何容易。
那一步踏出,是空間法則大成的極致,更是心念所至,身即所在的絕對境界,是神足通“意勢通”的極致顯化。
一念起,萬水千山已在身後。
他方才借聖府天地內蘊的空間法則之力強行挪移,雖快,卻帶著法則碰撞的滯澀與聖元的漣漪,如同在平靜湖麵投石,動靜分明。
而彌勒佛的消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無聲無息,無跡可尋。
差距,如同天塹。
秦無幽緩緩閉上雙眼,聖府天地內,混沌青蓮感應到他的意誌,蓮瓣輕舒,蓮台中央的混沌蓮子悄然加速旋轉。
他並未立刻追擊,而是將心神沉入彌勒佛消失前留下的那縷氣息。
那並非聖元殘留,而是一道純粹到極致的心念軌跡,一道指向妙音菩薩禪院的“意”之坐標。
捕捉它,理解它,融入它,便是追逐的開始。
第一日,淨土神州的天穹成了秦無幽的試煉場。
他鎖定彌勒佛心念所係的禪院,聖府空間法則轟鳴,一步踏出!
空間褶皺如浪湧起,身影瞬息出現在禪院門前。
然而,院門輕掩,院內唯餘一株菩提樹在微風中搖曳,樹下石凳尚溫,卻已不見人影。
彌勒佛的氣息,如同滑不留手的遊魚,在他抵達的刹那,已悄然“滑”向百裡外的紫竹林深處。
秦無幽眉頭微蹙,再次撕裂空間。
紫竹林內,竹葉沙沙,他落足之處,幾片被驚飛的竹葉尚未落地。
抬眼望去,彌勒佛寬厚的背影正立於竹林邊緣的斷崖處,遙望雲海,橙黃袈裟在風中輕揚,仿佛已等候多時。
“空間挪移,終有間隙。”彌勒佛的聲音隨風飄來,帶著笑意。
“法則如弦,撥動則鳴。汝之‘動’,在吾心鏡中,如鼓槌擊磬,清晰可聞。”
秦無幽沉默,身形再次模糊。
這一次,他試圖更快,聖府空間法則被催發到極致,甚至引動周遭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哢嚓”聲。
他出現在斷崖,指尖幾乎觸及彌勒佛的袈裟一角!
然而,那袈裟如同幻影般蕩漾開來。
彌勒佛的身影,已出現在雲海彼端一座孤峰之巔,盤膝而坐,笑看風雲。
“快,不是根本。”彌勒佛的聲音穿透雲海,清晰入耳。
“心念未至,身先動,便是破綻。神足之基,在於意先於身,念動身隨。汝心尚係於‘空間’,執著於‘距離’,如何能及?”
秦無幽立於斷崖,山風獵獵。
他再一次沉思。
他追逐的是彌勒佛的“形”,而彌勒佛早已化入“意”中。
空間法則隻是舟筏,心念才是驅動舟筏的流水。執著於舟筏的堅固與速度,卻忽略了流水的方向與力量,終究是南轅北轍。
接下來的時日,秦無幽不再盲目撕裂空間。他盤膝於蓮台,或靜坐於紫竹梢頭,或佇立於八寶池畔,心神徹底沉入對“神足”真意的感悟。
他觀想自身如“妒羅綿”,輕盈無質;觀想軀體如“毛毳”,柔軟隨風。
聖府天地內,混沌青蓮灑落清輝,滋養著那份“輕舉”與“柔軟”的意境。
他嘗試將目標之地的“心念坐標”,那處天地特有的氣息、韻律、乃至一草一木的“存在之感”,烙印於心湖。
第一次嘗試,目標是藏經閣頂的琉璃鴟吻。他摒棄了空間法則的蠻力衝撞,心念專注於那鴟吻在晨曦中折射出的七彩光暈,專注於簷角風鈴被晨風拂過的細微清音。
心念所係,身隨意轉。
他的身影如同被微風托起,又似被光暈牽引,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鴟吻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