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風總帶著砂礫的重量,秦創望著外麵紛飛的雪沫,玄鐵槍的震顫還殘留在掌心。白虎印的灼燙比十年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槍杆星紋透出的青光映得窗紙發綠,他忽然想起公羊臨終前用犄角蹭他手腕的模樣——那老畜生通靈性,知道誰是真正的守護者。
牧馬少年們抱著鞍韉跑來時,槍尖已刺破窗欞直指蒼穹。“秦伯,槍在叫!”最瘦小的少年舉著半截韁繩,那韁繩上還纏著去年從槍杆上脫落的星紋碎片。秦創按住槍尾的刻痕,指腹撫過“鎮北”二字,突然聽見地底傳來悶響,像是有巨獸正撞碎冰層蘇醒。
祠堂後的馬場突然騰起白霧,那些剛剪過鬃毛的戰馬揚起前蹄,鬃毛間竟凝出細碎的白虎紋。秦創拽過少年手裡的韁繩,星紋碎片遇熱融化,在掌心化作道青痕,順著手臂纏向白虎印。“備馬!”他抄起槍杆時,槍尖青芒突然炸開,將祠堂梁柱上的蛛網震得簌簌落,“去黑煞老巢。”
當年被玄鐵槍釘死的地縫已結滿冰棱,此刻卻在白霧中滲出暗紅的汁液。秦創勒住馬韁,看見冰麵下有無數扭曲的黑影在蠕動,像極了十年前沒來得及煉化的煞核殘片。他翻身下馬時,手腕的白虎印突然灼痛,槍杆星紋亮起的瞬間,那些黑影竟順著冰縫爬了上來,化作群沒有麵目的冰雕,手裡攥著鏽蝕的兵器。
“這是……當年戰死的兵勇。”秦創揮槍挑碎最前的冰雕,碎塊落地時迸出黑灰,“煞核殘粒附在他們的執念上了。”少年們舉著彎刀圍上來,卻被冰雕揮出的寒氣凍住刀刃。最瘦小的少年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的白虎刺青——那是去年秦創用星紋砂給他們紋的護身符,此刻正泛著淡光。
玄鐵槍突然發出龍吟,槍杆星紋連成的鎖鏈順著冰縫紮入地底。秦創聽見冰層下傳來碎裂聲,那些被煞核侵蝕的執念正順著鎖鏈往上爬,在槍尖凝成團黑霧。他忽然想起李玄說過的話:“煞核最怕的不是四象印,是守著的人心裡那點熱乎氣。”
“都把護身符亮出來!”秦創將槍尖拄在冰麵,星紋鎖鏈突然炸開青光,“想想你們爹娘守著這片草原的樣子!”少年們紛紛扯開衣襟,刺青上的白虎在青光中活了過來,化作虛影撲向黑霧。秦創看見最瘦小的少年背後,還背著他爹留下的舊弓——那弓臂上刻著“護家”二字,此刻正滲出淡金色的光。
黑霧在青光中尖叫著縮小,冰雕們身上的黑影漸漸褪去,露出底下完好的甲胄。秦創揮槍掃過,冰雕化作漫天光點,落在少年們的刺青上,那些白虎突然長出翅膀,順著風飛向馬場。他低頭時,發現掌心的白虎印正往下淌金輝,滴在冰麵上,竟長出片青草地,草葉間開著星星點點的白花。
“秦伯,你看!”少年指著地縫,那裡正湧出清澈的泉水,水底沉著些發亮的東西。秦創伸手撈起,發現是些碎玉,拚湊起來竟是半塊白虎符。他突然想起十年前沈煉消失時,塞北的星空曾落下過星雨,其中顆正砸在這地縫裡。
歸途中,玄鐵槍的星紋變得格外明亮。秦創看見馬場的草地上,那些白花正順著星軌的方向生長,每朵花心裡都躺著粒星砂。最瘦小的少年騎著匹剛成年的白馬,馬鞍上掛著用星砂串成的護身符,那是秦創用自己手腕滲出的金輝親手編的。
入夜時,祠堂的玄鐵槍突然飄起,懸在供桌上方。秦創望著槍杆上新浮現的紋路,那是幅縮小的塞北地圖,每個馬場的位置都亮著光點。他忽然明白,白虎印的力量從不是用來戰鬥的,而是像草原上的河流,把守護之心代代相傳,從他的掌心,流進少年們的血脈裡。
窗外的雪停了,月光落在供桌上,照見秦創手腕的白虎印正慢慢變淡,像朵即將凋謝的花。但他知道,這不是結束——祠堂外,少年們正圍著篝火練習槍法,最瘦小的那個手腕上,已隱隱浮現出淡青色的紋路,在月光下,像極了縮小的白虎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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