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傾城的玉笛橫在唇邊，笛身刻著的冰棱紋路泛起幽光。清越的笛聲劃破鬼河的死寂，河麵突然騰起百丈冰霧，如銀河倒懸般籠罩木舟。薛成隻覺撲麵的寒氣中夾雜著雪鬆林的冷香，抬頭便見無數冰晶如碎鑽般凝結在火鳥翅羽上，青焰竟被凍成幽藍的冰晶，撲簌簌墜落。
“是玄霜冰霧！”錢多多攥著符紙的手終於停下顫抖，“慕仙子這招能凍結幽冥界的陰火——但撐不了太久！”話音未落，最近的冰霧邊緣已發出滋滋輕響，被凍住的火鳥竟在冰晶中重新凝聚火焰，青焰與寒霜相撞，爆發出刺耳的尖嘯。
薛成趁機躍至船頭，混沌劍在掌心凝聚成紫色光刃。他方才注意到，每隻火鳥的心臟位置都嵌著一枚黑豆大小的珠子，表麵纏繞著蛛網狀的幽紋。當第一隻火鳥被冰霧定住時，那珠子正發出頻率穩定的脈動，如同幽冥界的心跳。
“看招！”薛成揮劍斬向冰晶中的珠子，紫色光刃竟比冰霧更快，在珠子爆成齏粉的瞬間，整隻火鳥化作灰燼，殘留的青焰中飄出一枚泛著金光的碎屑。小虎突然從他肩頭躍起，張口將碎屑吞下，龍目中的紫焰頓時明亮幾分。
“原來如此！”吳強一刀劈開三隻破冰而來的火鳥，“這些珠子是幽冥火核，擊碎它們能削弱鬼河的力量！”他手腕翻轉，刀身上浮現出正陽咒文，斬出的刀氣竟在火鳥群中犁出一道真空帶，“慕丫頭，儘量控住前排，我們來清核！”
慕傾城頷首，玉笛轉向低音，冰霧如活物般凝成冰牆，將洶湧的火鳥潮分隔開來。但河麵的反應更快——無數火核從水中升起，像黑色的蓮子浮在青焰上，每一顆都在孕育新的火鳥。小幽的骨鏈掃過最近的火核，卻見鏈子剛觸及水麵，就被河底伸出的鬼手纏住，那些手上都戴著刻有“守”字的青銅手環。
“是祖巫的守河衛！”慕傾城的笛聲出現一絲顫抖，“這些鬼手屬於當年鎮守忘川的巫族死士，他們的靈體與火核共生……”她的話被一聲爆響打斷，錢多多的符紙終於生效，一張“暴雷符”在火核堆中炸開，卻隻炸碎三顆火核，餘波反而驚醒了更多鬼手。
薛成感覺虎口發麻，連續斬碎二十顆火核後，混沌劍的刃口竟出現了細微的裂紋。小虎伏在他肩頭，龍鱗摩擦著他的脖頸，發出細碎的龍吟——那是在提醒他靈力透支。忽然，他瞥見慕傾城袖口滑落的銀鈴，鈴鐺上刻著與小虎獨角相同的紋路。
“你的靈寵……”薛成揮劍擋下偷襲的火鳥，“是不是叫雪璃？”
慕傾城指尖一顫，笛聲陡然拔高，冰霧中竟凝結出一隻冰鳳凰。“你怎麼知道？”她的聲音帶著驚訝，“雪璃是百年前救我的冰麟，後來……”
“後來它為你擋下幽冥火，魂飛魄散。”薛成接住小虎吐出的火核碎屑，隻見那金光與冰鈴共鳴，“現在它的殘魂就在這鈴鐺裡，對嗎？”他忽然福至心靈，將手中的火核碎屑按在鈴麵上，紫光與冰藍同時亮起，鈴鐺竟發出鳳鳴般的清響。
奇跡般的一幕發生了：被冰霧凍住的火核開始滲出金色光點，與鈴鐺的光芒交織成網。薛成看見慕傾城發間飄落的冰晶中，隱約有冰麟的虛影。小虎趁機張開龍口，將那些光點全部吸入，龍身上的鱗片竟開始生長，露出底下細密的火焰紋路。
“冰火相生！”錢多多突然大喊，“慕仙子的冰屬靈力與小虎的火屬本源能形成循環！薛成，你用混沌靈力當媒介，我們來組靈陣！”
此時冰霧已退至木舟三丈內，火鳥群如黑雲壓城般逼近。薛成不再猶豫，盤坐在船頭，雙手結出巫族的“陰陽魚”印。慕傾城會意，玉笛輕顫，冰鳳凰化作萬千冰晶，圍繞他旋轉成冰環；吳強揮刀在船板刻下正陽陣圖，刀氣與冰環相接，竟燃起金色的光焰；小幽甩出骨鏈，在四周布下鎮魂鈴，鈴聲與笛聲相和，形成奇異的韻律。
當小虎的紫焰落入陰陽魚中心時，四種力量轟然貫通。薛成感覺自己的識海化作熔爐，冰與火在混沌靈力中交融，竟煉出一枚半黑半白的靈珠。他將靈珠擲向最近的火核群，珠體炸開的瞬間，河麵騰起巨大的太極圖，黑色火核與白色冰晶在圖中相互吞噬，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趁現在！”吳強的刀氣首次穿透鬼手的阻攔，直取河底最大的火核。那是一顆足有磨盤大小的珠子，表麵蠕動著人臉般的紋路。薛成看清那紋路的瞬間，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被鎖鏈束縛的燭龍、持笛而立的女子、揮刀斬鬼的中年男子……都是他前世的記憶碎片。
“原來我們早已相遇過……”薛成低語，混沌劍與記憶中的巫族骨劍重疊，“這一世，定要打破這輪回！”紫光大盛中，他與小虎同時出手，劍刃與龍焰同時擊中大火核。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河麵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露出底下燃燒的幽冥核心。
慕傾城的笛聲突然轉為悲愴，冰鈴發出碎裂般的清響。薛成轉頭望去，隻見她的發絲正在迅速變白，雪璃的虛影從鈴鐺中溢出，化作冰晶融入小虎的紫焰。“去吧，完成我們未竟的使命……”慕傾城的聲音輕如歎息，身體逐漸透明，“燭龍血脈的繼承者，彆忘了……忘川儘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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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她已化作萬千冰晶，隨風消散。小虎發出哀鳴，紫焰中竟摻雜了冰藍色的紋路。薛成握緊劍柄，感覺慕傾城的靈力正通過靈陣湧入他體內，與混沌之力、燭龍血脈完美融合。他站起身，看向河心的白骨戰船，無殤的骷髏臉上竟出現了裂痕。
“你竟敢損毀祖巫的火核！”無殤的聲音帶著顫抖，“你可知這幽冥界的平衡一旦打破，將會釋放出怎樣的怪物？”
回答他的是薛成斬出的混沌劍刃。這一次，劍刃上纏繞著冰與火的雙重光芒，所過之處，鬼手崩解，火鳥成灰。當劍尖抵住無殤的眉心時，河底的幽冥核心突然劇烈震動，一條由火焰與寒冰交織的巨蟒破土而出，蛇瞳中映著木舟上眾人染血的麵容。
小虎突然騰空而起，龍身與巨蟒在空中相撞。薛成這才看清，巨蟒的七寸處纏著斷裂的鎖鏈，鎖鏈上的符文竟與他小臂上的印記一模一樣。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千年前，他作為巫族大巫，與燭龍簽訂共生契約，卻在封印幽冥界時被祖巫背叛，連同燭龍一起鎮壓在此……
“原來我們被背叛了……”薛成低語，混沌劍揮向巨蟒的鎖鏈，“這一次，我要親手斬斷因果！”
劍刃落下的瞬間，天地失色。鬼河的青焰與冰霧同時熄滅，隻剩下小虎的紫焰與薛成的劍光，在黑暗中劃出希望的軌跡。而在忘川儘頭，一座被冰雪覆蓋的祭壇正在緩緩升起，祭壇中央，沉睡著的燭龍殘魂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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