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在晨霧中發酵,望舒攥著薛成遺留的斷刃碎片,碎片上凝結的逆靈果漿液正與他腕間的燭龍血脈產生奇異震顫。妖族聯軍的營帳綿延至地平線儘頭,黑風山的狼妖斥候蹲在岩石上啃食乾糧,青丘狐族的醫者穿梭於傷員之間,空氣中彌漫著草藥與硝煙混合的氣息。
“這是不周山的防禦圖。”左鋒將獸皮地圖拍在石桌上,地圖邊緣用巫族長老的頭發縫製,“血魂祭壇在主峰之巔,由九座幽冥界門鎮守,每座門都需要對應的祖巫骨鑰開啟。虛空子那老東西...真的在用薛成的肉身做容器。”他聲音發顫,用軍刀指著地圖中央的血色漩渦,“雙重容器意味著什麼,你們知道嗎?薛成的身體會成為妖界與幽冥界的活門,祖巫複活時,兩個世界的生靈都會被拖進地獄!”
林夏的指尖在地圖上劃出微光,符咒如螢火蟲般落在九座門扉位置:“根據玉簡記載,幽冥界門的弱點是宿主的本源之力。望舒,你和雙生宿主的燭龍血脈...可能是破陣的關鍵。”她忽然抬頭,目光落在帳外——被救醒的天衍宗弟子正扶著一個裹著灰袍的少女走來,少女頸間掛著與薛成相同的銀鐲。
“瑤瑤!”小虎驚呼出聲。薛瑤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卻睜著一雙清亮的眼睛,她抬手時,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青色咒紋——那是與薛成後心相同的“血脈嫁接陣”印記。灰袍下隱約可見金色紋路在皮膚下流動,如同活物般纏繞著咒紋。
“我聽見了...哥哥的聲音。”薛瑤的聲音空靈如幽穀清泉,指尖輕輕觸碰望舒掌心的金色果實殘片,果實突然發出強光,碎片重組為一枚晶瑩剔透的種子,“他說,在不周山的地脈深處,藏著青丘秘寶‘天衍星盤’,隻有用燭龍血與狐族精血共同澆灌,才能激活星盤逆轉時空。”
帳外突然傳來騷動,一隻渾身浴血的穿山甲妖撞開帳門:“巫族斥候!他們在主峰布下‘噬靈藤’矩陣,還有...還有個會撕裂空間的怪物!”話音未落,地麵突然裂開無數縫隙,漆黑如墨的藤蔓破土而出,藤蔓尖端掛著的不是葉片,而是天衍宗弟子的殘肢——虛空子竟用剛被解放的靈脈鎖鏈修士祭陣。
“是玄影!”灰袍老者拄著拐杖衝進帳中,他袖口的樹根咒紋此刻泛著警示的紅光,“暗影一族的叛徒,擅長空間撕裂術!當年就是他出賣了青丘大祭司的行蹤...”話未說完,一道漆黑如夜的裂縫在帳中展開,穿著暗紫色巫袍的身影從中踏出,指尖纏繞著由空間亂流凝成的刀刃。
“青丘餘孽,還在做複國夢?”玄影的聲音像是兩塊碎石摩擦,他抬手時,望舒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竟發現自己與薛瑤被單獨困在一個由藤蔓構成的球形空間裡,“虛空子大人說了,燭龍血脈的宿主必須活著,但這小丫頭...可以先拿去喂藤。”
薛瑤突然抬頭,瞳孔中閃過與薛成如出一轍的狠戾。她小臂的金色紋路爆發出強光,那些纏繞咒紋的藤蔓竟瞬間開花——不是之前的黑色果實,而是純淨的白色花朵,每片花瓣上都刻著青丘淨化咒文。玄影驚呼後退,卻見薛瑤指尖凝聚的不是狐火,而是帶著神聖氣息的金色光箭。
“這是...晨曦之種?”玄影的空間刀刃在光箭前如黃油般融化,“你怎麼會有青丘始祖的傳承?”薛瑤不答,光箭連珠射出,每一支都在藤蔓空間上撕開缺口。望舒這才驚覺,她小臂的咒紋不知何時已轉化為青丘圖騰,而金色紋路正是晨曦之種的能量流。
“哥哥用自己的血脈做引子,幫我淨化了巫族咒印。”薛瑤拽著望舒衝向缺口,“他留在果實裡的不隻是殘魂,還有青丘始祖的傳承記憶...快看!”缺口外,聯軍營帳已化作戰場,左鋒正帶著狼妖與玄影的空間裂隙部隊周旋,而小虎站在高處,眉心圖騰投射出巨大的青丘戰旗,旗麵上隱約可見薛成的虛影。
“望舒!接著!”林夏的聲音從高空傳來。少女踩著符咒俯衝而下,手中拋出道道流光——那是改良後的逆靈果炸彈,外殼用青丘秘銀打造,內部封裝著噬靈因子與晨曦之種的混合漿液。望舒接住炸彈的瞬間,雙生宿主的殘魂在他識海蘇醒,指引他將炸彈投入最近的幽冥界門。
爆炸聲中,第一座門扉應聲而碎,露出門後正在煉製的祖巫手臂——皮膚下跳動的不是血管,而是纏繞著薛成發絲的噬靈藤。薛瑤的光箭緊隨其後,射中手臂關節處的咒印,祖巫殘骸發出不甘的嘶吼,化作飛灰前竟在地麵留下“星盤在血潭”的巫族密語。
“血潭在不周山底!”灰袍老者的樹根咒紋與地脈產生共鳴,“那裡是當年巫族屠殺妖族的萬人坑,用鮮血養出了連接幽冥界的通道!”他突然指向天際,隻見主峰之巔的血魂祭壇亮起九道光柱,薛成的肉身懸浮在中央,胸口插著九根祖巫骨鑰,“虛空子要在月食時完成雙重容器煉化!我們隻剩兩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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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聯軍的號角聲撕裂雲層。左鋒帶著狼妖組成前鋒,用身軀撞開噬靈藤的封鎖;青丘狐族的幻術師在後方製造殘影,迷惑巫族斥候;望舒、薛瑤與小虎組成突擊隊,由灰袍老者的地脈感知術指引,向山底血潭迂回。而在他們頭頂,玄影的空間裂隙如烏雲般聚集,不斷有巫族精銳從裂隙中湧出。
“交給我。”薛瑤突然駐足,金色紋路蔓延至全身,她張開雙臂,掌心浮現出與星隕鏡同源的陣紋,“晨曦之種可以暫時凝固空間,你們快走!我...撐不了太久。”望舒想反對,卻被小虎拽著向前跑——狐妖少主知道,這是薛瑤繼承自哥哥的倔強,就像當年薛成用生命為他們留線索一樣。
血潭的腥氣隔著三裡都能聞到。望舒捂住口鼻,看著潭水表麵漂浮的妖族骸骨,每具骸骨的眉心都有被抽取靈力的痕跡。潭中央的石台上,天衍星盤半埋在血泥中,盤麵刻著的不是星辰,而是密密麻麻的巫族罪證。小虎咬破指尖,狐血滴在星盤邊緣,盤麵突然轉動,露出內層的青丘銘文:“以雙生燭龍血為引,以晨曦之種為鑰,逆轉時空長河。”
“需要兩個人的血。”雙生宿主的殘魂在望舒識海顯形,少年這才看清,對方眼角有與薛成相同的淚痣,“我是千年前的燭龍宿主,被巫族困在此處等待輪回。現在,該讓一切回到正軌了。”他抬手按在望舒眉心,兩股燭龍血脈在星盤上彙集成金色洪流,與此同時,薛瑤的晨曦之種能量從高空墜落,如鑰匙般插入星盤核心。
時空長河在眼前展開。望舒看見百年前的青丘大祭司正在血潭邊布下星盤,試圖逆轉巫族屠殺的結局;看見薛成在巫族地牢中用指甲刻下逃生路線,每一筆都混著血與淚;看見虛空子在祭壇前冷笑,骨鑰刺入薛成心臟時,少年眼中閃過的不是恐懼,而是釋然的光。
“就是現在!”小虎的怒吼將望舒拉回現實。星盤爆發出的光芒照亮血潭,潭底的幽冥界門緩緩開啟,門後站著的竟不是祖巫,而是無數被巫族迫害的妖族怨靈。雙生宿主的殘魂化作流光融入怨靈群,怨靈們舉起手中的農具、獸骨,組成一支由亡魂組成的軍隊,向著主峰祭壇進軍。
主峰之巔,月食如期而至。薛成的肉身已被祖巫殘魂占據,九根骨鑰全部沒入心臟,祭壇四周的幽冥界門次第打開,漆黑的霧氣中伸出無數骨爪。虛空子站在祭壇邊緣,手中捧著記載著雙重容器秘術的血書,卻在看見星盤光芒的瞬間,臉色驟變。
“不可能...星盤明明已經被毀...”老巫師長袍劇烈震動,袖口滑落露出與薛瑤相同的金色紋路——原來他才是最早的晨曦之種實驗體,“你們竟敢用逆靈果汙染我的血脈?”話音未落,薛瑤的身影從虛空中踏出,她的金色紋路已化作實質的光翼,手中握著由晨曦之種凝成的光劍。
“你的血脈?”薛瑤的光劍穿透虛空子肩膀,“這明明是青丘始祖的力量。哥哥早就知道,你想借他的身體打開幽冥界門,所以他把晨曦之種的傳承藏在逆靈果裡,等的就是這一刻。”光劍爆發出強光,虛空子的巫族法袍下竟露出與薛成相同的血脈嫁接咒紋,“原來你才是第一個容器,哥哥隻是你的替代品。”
月食達到頂點的瞬間,望舒與雙生宿主同時將手按在星盤上。時空之力如潮水般湧來,薛成的肉身在空中頓住,祖巫殘魂發出不甘的嘶吼,卻被星盤的光芒分解成無數光點。望舒看見薛成的意識在光點中微笑,他抬手虛握,九根骨鑰從祭壇飛出,化作塵埃散落在妖族聯軍的戰旗上。
當第一縷月光重新照亮不周山時,血魂祭壇已化作廢墟。薛瑤跪在哥哥逐漸透明的身體旁,晨曦之種的能量湧入他眉心,凝結成一枚發光的種子。薛成的指尖拂過妹妹的臉頰,想說什麼卻最終化作微笑,身體如花瓣般隨風消散,隻留下那枚種子和半塊銀鐲。
“他去了該去的地方。”小虎輕輕按住薛瑤顫抖的肩膀,狐族聯軍在他們身後齊聲吟唱安魂曲,“青丘的史書會記住他,所有妖族都會記住他。”望舒握緊雙生宿主遺留的燭龍玉佩,發現玉佩與薛成的碎玉竟拚成了完整的青丘圖騰——那是新生的象征。
劫後餘波中,妖族聯軍開始清理巫族殘黨。灰袍老者在血潭邊種下薛成留下的種子,種子瞬間長成參天大樹,樹冠上閃爍的不是葉片,而是無數金色光點,每一個光點都是被拯救的妖族靈魂。左鋒用軍刀刻下“吳強之墓”的木牌,狼妖們圍著墓碑唱起人類的軍歌,歌聲混著風聲,飄向遠方。
在幽冥界門徹底關閉前,望舒看見雙生宿主的殘魂站在門後,向他揮手告彆。少年知道,下一次輪回,他們或許會以朋友的身份重逢,在真正和平的妖界。
薛瑤撫摸著銀鐲,忽然發現內側刻著新的紋路——那是薛成用最後一絲力量留下的字跡:“來生,想做個普通的妖族少年,看青丘的桃花開。”淚水滴在鐲麵上,卻開出一朵小小的金色花,花瓣上凝結的露珠裡,映著劫後重生的天空。
妖族的新紀元,正從這場血色黎明中緩緩開啟。而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被種下的逆靈果藤正在生長,它的根係裡藏著無數故事,等待著下一個願意傾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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