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某個昏暗的房間。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頭戴兜帽的神秘人,坐在一方古怪的祭壇上。
祭壇四周,插著六根旗子。
旗麵五顏六色,畫著各類詭異的圖像。
有青麵獠牙,腹部腫脹的小鬼。
有長臂垂地,形如猿猴的小妖。
有通體漆黑,麵部凶惡的修羅。
有體型壯碩,手持狼牙的蠻人。
有跏趺而坐,喜笑顏開的胖佛。
有身如霧罩,雙目赤紅的邪魔。
祭壇中央,還擺放著一個木偶,上麵寫著某個人的生辰八字,紙條上殘留著血跡,並用一小撮的長發捆住。
此時,一道身影從門外緩緩走了進來,燭光將他的影子拉長,直至將祭壇中央的黑袍人完全籠罩。
他沉聲道:“不能再讓不良人繼續查下去了,否則,連我們都有暴露的危險。”
黑袍人低著頭,將麵容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之下。
半晌後,沙啞的聲音在祭台上緩緩傳來:“要麼,斬斷所有知情者,要麼,斬殺所有調查者。”
他微微抬起頭,一雙不見瞳孔,完全灰白的眼眸,透著陰冷的死意,望著來人問道:“你想選擇哪一個?”
前者是殺掉自己人,斬斷所有線索,讓人查無可查。
後者是殺掉想要調查此事的不良人,雖然可解一時之危,可往後還會有更多的不良人來查。
除非你能殺掉所有不良人,可那不現實。
除去不良人,不亞於顛覆整個景廷,改朝換代。
更何況,蕭淩雪來曆非凡,是想殺就能殺得掉的嗎?
上一次黑雪的刺殺,何嘗不是一次冒險的嘗試?
結果呢?
才僅僅過去一天,黑雪在江州的據點,被她帶人連根端掉,死了一個六境武夫,一個五境神通者被俘,損失何其慘重。
“蕭淩雪不能殺,殺了她,事情反而變得更麻煩。但是,有一個人卻可以先嘗試殺掉。”
來人站在祭台前,從懷裡取出一張寫了字的紙條,上麵殘留著血跡:“這是他的生辰八字和血液,他的頭發,我會想辦法弄來。”
“我隻要你告訴我,有沒有把握將他咒死?”
黑袍人默默的接過紙張,隨後伸手招來一麵鬼旗,將紙張釘在祭台上,口中振振有詞。
半晌後,他猛地抬起頭,原本死寂沉沉的眼眸,此刻竟閃過一抹詭異的精芒:“此人也是神通者?”
來人沉默了片刻,道:“我原本隻是懷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
黑袍人眉頭緊皺:“同為神通者,在不確定他神通品級的情況下,我難有絕對的把握。而且……”
他拔出鬼旗,將紙張重新遞回:“你上麵寫的生辰八字,與此人的命理不符。”
來人一怔:“不符?這不可能。不良人早就將他的來曆查了個一清二楚,此事絕無差錯!”
黑袍人低聲道:“又或者說,紙上殘留的血跡,並非是他的。”
來人搖了搖頭:“血跡我可以確認就是他的。”
他想了想,道:“或許,他是有意隱藏自己的生辰八字,故意謊報了出生時辰。”
不過,他也不惱:“既然如此,那就用彆的方式殺他吧。不過,江州的事情已經暴露了,也是時候該撤走了。”
黑袍人沉默片刻,搖頭道:“還不能走。我來江州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來人皺緊眉頭:“什麼任務?”
黑袍人淡漠道:“與你無關的事,不要打聽,這是規矩。”
來人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了房間。
隻是轉過身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精芒。
……
水似晨霞照,林疑彩鳳來。
嬌豔的朝陽,從青雲山背後緩緩升起,漫天紅霞,與山中緩緩升騰的晨靄相互交融,閃爍著氤氳的色彩。
青雲山的朝霞,總是給人一種神聖,又充滿希望的感覺。
竹林雅閣。
文院長身穿玄色儒袍,從雅閣中緩緩走出,望著眼前隊伍整齊的書院學子,輕輕點頭:“走吧。”
今日,望江閣舉辦文會。
無論是不是江州書院的學子,但凡讀書人,自負才學者,皆可前往。
說到望江閣文會,此事卻可追溯到兩百年前,江州書院初開時期。
那一年。
景國皇子豫王遊曆天下,途經江州,為龍江洶湧澎湃的氣勢所震撼,隨口賦詩一首:
“千裡龍江水滔滔,風波逐浪勢不休。”
“百舸爭流千帆儘,借海揚帆奮者先。”
他為此詩起名,《望江難》。
當年皇室太子因病去世,皇帝卻遲遲未定繼承人,儲君之位一直空懸,一場奪嫡之戰,勢在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