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雅閣。
梁勝渾渾噩噩的走到竹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依稀記得。
傍晚時候,與書院學子暢談學問,不知不覺,抬頭時已見夜色,故而選擇在學舍睡下。
他在書院自然也有學舍,儘管家境殷實,可他在書院求學時,從未選擇歸家夜宿。
平時外出,也都是采用步行,極少乘坐馬車。
他並不想特立獨行,獨異於人,以此彰顯富貴。
相比之下,他更願意和書院其他學子打成一片,無論貧貴,能來書院求學,自有獨到之處。
聖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他深以為然。
故而,他常常與人交流,無論對象是誰,書院的學子,街上的商販,酒樓的小二,鄉間的老農……
他覺得,聊天也是獲取知識的一種方式!
世間道理,從來不止於書上。
況且,通過這種方式,還能結交到許多朋友。
否則他又如何能跟一貧如洗的薑峰成為朋友呢?
故而,梁勝這種富而不驕,貴而不舒的性格,也使他在書院內外都頗有名望。
可梁勝現在很迷茫。
他記得,自己已在學舍睡下,醒來時,卻又為何會在後山竹林?
這時,一道沙啞的聲音,帶著不耐煩的語氣,像是在竭力壓製心中狂躁的殺意,恨不得立馬宣泄出來:
“趙素失敗被擒,取代薑峰的計謀也沒有成功,這一次,你沒有理由再阻攔我們了吧?”
竹林外的梁勝聞言猛地一驚!
取代薑峰是什麼意思?出聲者又是誰?
這裡是院長居住的地方,為什麼書院會出現這樣的人?
雅閣內沉默了片刻後,傳來文院長蒼老又冷漠的聲音:“趙素既然失敗了,那就轉移吧。不過,薑峰你們還不能殺。”
微弱的燭光裡,文院長緩緩抬起頭,蒼老的麵容,透著無儘的威嚴,渾濁的目光變得異常冷漠,仿佛連屋內的空氣都要凍結一般。
他眼神淩厲的盯著前方這道身披黑袍的人影,寒聲道:“因為你們今夜,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話音剛落。
一股磅礴浩瀚的氣息,從文院長的體內破體而出,滔天而起!
這氣息實在太過強大!
其氣勢之磅礴有如高山傾倒,威勢之雄渾亦如瀚海咆哮!
空氣宛如翻湧的潮水,化作龐大的氣流,宛如風暴般朝著四麵八方席卷開來,使得雅閣內外的一切,都在顫動!
屋外的梁勝感應到這股氣息,霎時間癱倒在地,昏死過去。
屋內。
文院長盤坐在蒲團上,滿頭銀發在空中鋪展開來,隨風舞動,眼神怒如狂獅。
下一刻。
所有的一切都安靜下來。
喧囂的狂風霎時平靜,屋內嫋嫋升起的香煙,如同凝固在虛空。
時間仿若在這一刻被凍結。
唯有眼前這個身穿黑袍的人影知曉,被凍結的並非時間,而是空氣!
他明顯感覺到,身周的空氣一下子凝固,如同被壓縮到了極致,變得比鋼鐵還要堅固。
這就是文守仁的神通嗎?
文院長目光冷漠的盯著黑袍人,頃刻間,空氣如同形成一道道枷鎖,束縛住他的手腕,腳腕、脖頸,將他拷在透明的刑架上,如上大刑!
他袖袍一甩,窗戶驟然敞開,將屋外陷入昏迷的梁勝,隔空搬運進來。
“你們故意把人帶來,是想乾嘛?逼老夫就範嗎?”
文守仁很生氣,梁勝是他最看好的學生,是書院未來的希望,更是他擺脫平庸院長的名頭,成為天下名師的希望!
現如今,梁勝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讓他如何自處?
黑袍人低沉的笑了笑,笑聲帶著一股癲狂的意氣,如同惡狼齜牙,令人心悸不安:“文院長,你不讓我們殺薑峰,不就是幻想著,能把薑峰重新拉回書院,好實現你的理想嗎?”
“你就彆再做夢了,薑峰不會再回書院,他隻會鍥而不舍的追查下去,直到最後,查到你的身上!”
“薑峰必須死!他不死,以他的神通,遲早可以查出真相!你若再不下定決心,到時候倒黴的可不止你一人。”
文守仁眸中寒光閃爍:“所以,你們就想坑害老夫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