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奇羽心神顫動。
要說是山賊在隱瞞,那是太小瞧了他們不良人的審訊手段。
其實。
當初不良人能抓到這幾個山賊也是實屬僥幸。
風虓軍攻打山寨的時候,這幾個小毛賊恰好不在山裡,而是跑到雍州城的青樓風流快活來了。
後來這幾個人喝酒鬨事,惹出了亂子,剛好附近有位不良人在場,當場就把人給拿下了,並從幾人身上搜出了麵額極大的銀票。
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根本不像是商人,不良人當時還以為他們是盜賊。
結果審問之後才得知。
這幾人是鷹嘴嶺一帶的山賊。
他們前段時間劫掠了一支商隊,搶了不少貨物,來雍州城也是為了銷贓。
那麼,如果雲泥鎮的血案,不是那群山賊乾的,那麼又會是誰做的呢?
誰有這樣的力量,可以悄無聲息的抹殺掉整個小鎮,而不被人所知?
結合鷹嘴嶺那群山賊是被誰端掉的,答案似乎也就不難猜了。
這也是薑峰剛剛注意到陸奇羽並不知曉雲泥鎮血案時,心頭變得沉重的原因。
雲泥鎮被屠,或許真不是那群山賊乾的。
不然不良人不可能審問不出來。
陸奇羽越想越害怕。
山賊屠鎮,與風虓軍屠鎮,兩者天差地彆!
風虓軍可是景國的八大強軍之一,負責鎮守雍州。
如果真是風虓軍屠的小鎮,那這件事情……可就大了。
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殺良冒功?
還是……另有隱情?
陸奇羽越想越是覺得心驚肉跳,額頭不由得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風虓軍與他們軍隊不同,不良人根本不敢輕易去查。
倘若引起了兵變,而敵國又恰好派兵過來攻打雍州……這後果誰來承擔?
這時候。
陸奇羽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悔,好端端的,乾嘛要去多嘴問一句呢?
這下好了,這麼大的案子,自己該怎麼接手?
咚咚。
薑峰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將陸奇羽的萬千思緒,重新拉了回來。
薑峰平靜道:“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秘密前來了嗎?”
陸奇羽沉默。
事關風虓軍,朝廷也要慎重。
薑峰這時又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現在並沒有證據直接指向風虓軍。陸大人覺得,這事應該怎麼繼續查下去才好呢?”
陸奇羽繼續沉默。
繼續查?嗬嗬,怎麼查啊!
惹惱了風虓軍,惹惱了鎮南侯,你這位徐公高徒或許可以安然無恙,可我們就未必了。
可是,又怎能不查呢?
陸奇羽心中沉重。
那可是……上千條人命啊!
那可是景國的百姓,雍州的百姓啊!
他們死得無聲無息,就跟路邊的野草一樣。
人命豈能如此輕賤?
他抬頭看向薑峰。
如果要查,眼下正是機會!
薑峰是陛下親自下旨,調往長安履職的不良人,其背後又站著徐公,以他的身份和人脈,倒也勉強可以跟鎮南侯碰一碰。
若要為雲泥鎮的百姓討回公道,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
陸奇羽心中明白,事關風虓軍,隻怕換做彆人,也不敢來碰這個案子。
可是,真的要這麼做嗎?
陸奇羽心中百感交集。
薑峰坐在位置上,看著沉默不語的陸奇羽,靜靜的等著他的回答。
許久後。
陸奇羽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又再次站起身,後退一步,對著薑峰的方向,深深的行了大禮,低沉的嗓音,帶著堅定和決絕,沉聲道:“卑職懇請大人,為雲泥鎮的百姓,討回公道!”
薑峰淡淡道:“光憑我一個人,可成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