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峰並不關心這個問題。
官場本身就是一個極為複雜的環境。
有人歡迎,便有人記恨。
而且,他頂著徐長卿關門弟子的名頭,未必就能在長安橫著走。
當年有多少人敬佩徐長卿,就有多少人憎恨他。
所謂無雙國士,這四個字的背後,究竟得罪了多少勳貴,恐怕是很難數清的。
有時候名聲帶來的不僅僅是方便,還有無儘的麻煩。
眼看薑峰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玄武頓時失去了興趣。
他將紙條丟進燒水的火堆裡,也不再提及此事,自顧的泡著茶。
心中卻在暗暗說道:“那位吳王殿下,恐怕要出局了。”
“為什麼?”
“嗬,當然是因為瞎了眼,錯信了人。”
“你是說,聶觀?”
“你不覺得,聶觀想要殺死薑峰這件事,本身就很有問題嗎?”
“什麼問題?薑峰若是把白家溝的案子捅到朝廷,吳王就要損失一位青州刺史了。更何況,戴青源與他關係匪淺,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就算要救戴青源,也絕不是這麼個救法。”
玄武目光看著眼前的炭火,心中暗道:“他可以讓聶觀去殺白家溝村民,卻絕不會讓他去殺薑峰。”
“連陛下都準備為薑峰賜婚,這個時候吳王是失心瘋了,才會讓人去殺他。萬一真要殺成了,你覺得陛下會怎麼想?”
他用餘光瞥向聶觀所在的那輛囚車:“隻怕讓聶觀做出這個決定的另有其人,而這個人,一定是吳王身邊的人,或許還是吳王最信任的人。”
真是好一招借刀殺人啊!
玄武當然知道,有多少人不希望這位少年天才活著,更不希望他去到長安。
尤其是當他們知曉,陛下有意為薑峰賜婚,將安寧郡主許配給他。
長安多少勳貴子弟,暗中惦記著紀王爺這顆掌上明珠,又豈會讓給薑峰?
然而。
但凡是個聰明人,都應該能夠明白,薑峰背後牽扯著多少人。
你可以嫉恨他,卻不能殺他。
就算要殺他,也不能在明麵上,被人抓住把柄。
就像現在……
距離他們離開青州城,才不過短短兩日,可如今整個長安城都知道,吳王為了救青州刺史,讓人去殺薑峰!
於是,吳王的日子開始不好過了。
但凡有點地位的都知道,聶觀是百分百的吳王黨,他向來對吳王言聽計從。
那麼,聶觀準備殺死薑峰這件事,要說不是吳王下的命令,誰會相信?
“聶觀好歹是個副都尉,他能坐到這個位置,難道會是個傻子嗎?”
玄武沉聲暗道:“所以我才說,這件事隻怕有蹊蹺。”
“有人在利用聶觀這把刀,殺死薑峰。不管殺不殺的成,吳王肯定是要倒黴的。而萬一要是真的殺成了,又能順利除掉薑峰這個眼中釘,簡直是一石二鳥!”
“你覺得會是誰?”
玄武暗暗笑了笑:“當然是跟吳王不對付的人。”
跟吳王不對付的人,還能是誰?
近年來,朝廷之上,黨爭是越演越烈了。
對於薑峰的到來,有人歡喜有人憂。
誰都想將他拉入自己的陣營,也都不想這位去到其他人的陣營。
聞道長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勝悲
玄武越想越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
又過了兩日。
一行人終於橫穿洛州,遙望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