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
整個畫舫之內陷入了沉寂。
諸位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又不約而同的看向首座的範初塵。
誰都知道,範初塵一直對安寧郡主情有獨鐘,為此博成侯在數年前,也曾向陛下提出,希望能夠讓範初塵迎娶安寧郡主。
陛下當場雖未拒絕,但也沒有答應。
這其中的含義,誰都能明白。
此後博成侯便沒再提及此事。
範初塵也從未隱瞞他對安寧郡主的心意,可此刻崔嶸卻當眾提及陛下賜婚的事情,無疑是揭穿了他的目的。
為曹沫出氣是假,找薑峰麻煩是真。
而且,他還想拉著大家夥,一起找薑峰麻煩。
這不開玩笑的嗎?
喝花酒,玩女人,大家可以一起。
可得罪人,跳火坑這種事,誰願意陪你啊?
小心玩火自焚。
崔嶸理了理身上淩亂的衣裳,忽然站起身來,對著範初塵說道:“如果初塵兄是為了這件事,那請恕小弟不能奉陪了。”
範初塵麵無表情的看著崔嶸:“崔嶸,難道你還會怕了薑峰不成?”
崔嶸搖了搖頭:“這與怕不怕沒關係,他跟我一沒仇怨,二沒衝突,我犯不著去得罪他。我也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人家十八歲就能踏入超凡,而我呢?”
“我下個月就十八了,可我連怎麼踏入天罡境都不知道,更彆提晉升超凡了。”
崔嶸眸光深深的看著範初塵:“有的時候,承認自己比不過彆人,這沒什麼好丟臉的。列國大宗師厲害吧?可他們的頭頂上,還有天下第一的武聖壓著呢。咱們頭頂上,多一個薑峰,少一個薑峰,又有什麼區彆呢?”
崔嶸想了想,本著做兄弟的本份,最後還是試著勸一句:“初塵兄,聽我一句勸,你還是彆去招惹他了,難道陛下的意思,你還沒有明白嗎?”
陛下賜婚,這是不容更改,也不容拒絕的事情。
範初塵就算再怎麼不甘,難道他還敢違逆聖意?
範初塵平靜道:“我與曹沫情同手足,兄弟有難,我自當挺身而出,此事無關其他,更與安寧郡主無關。”
他站起身來,目光環視著場上的其他人,平緩說道:“我範初塵平日裡對你們如何,你們心裡應該清楚。生意上的事雖是以我為主導,可在分紅上,我哪次不是讓利給諸位兄弟?”
“你們可以說我心狠手辣,可我對待朋友,哪次不是義氣為先?”
“今日我為曹沫抱不平,來日自然也會為其他兄弟如此。”
他越說越是氣憤:“他薑峰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不過是個鄉下來的泥腿子,僥幸抱住了徐長卿這根大腿,可徐長卿已經遠離朝堂二十年,坊間更有傳聞,他的修為早就出了問題,最近幾次出手,不過是強弩之末,雍州平叛他沒有親身前往足以說明這一點。”
崔嶸淡淡道:“也許,他的修為已經超越巔峰,無需親自出手呢?”
範初塵一腳踹開眼前的案幾,美酒佳肴頓時灑了一地,他怒氣衝衝的走到崔嶸跟前,神情恚怒:“就算如此,一個徐長卿,難道還能讓所有人都懼怕他嗎!”
崔嶸搖頭道:“初塵兄,我剛剛說了,我跟薑峰沒過節,如果隻是因為曹沫的爭風吃醋,就要讓我搭上身家性命,坦白講我沒那麼偉大。”
“我承認在天賦上比不過薑峰,也承認在講義氣這方麵,遠遠比不上你。”
他看著範初塵,認真道:“初塵兄,你確實了不起,但兄弟我無法舍命陪君子,還請你見諒。”
範初塵靜靜地看著崔嶸,許久後,他猛地轉過身來,冷聲道:“我從不脅迫他人,既然你怕了他,不肯為其他兄弟出頭,那就走吧。”
“往後,我們也不再是朋友!”
崔嶸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可到了最後,卻隻是輕輕歎息一聲,對著範初塵微微行禮後,轉身離開了畫舫。
至於其他人,則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範初塵忽然說道:“你們若是和崔嶸一樣,不想惹這個麻煩,現在就可以走。隻是,我醜話說在前頭,今夜離開了這裡,往後與我範初塵,便不再是朋友。”
“踏出這裡,我們便割袍斷義,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