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八音，開！”吳小凡口吐金色光塵，那些字符在空中聚成《楞嚴經》片段，如暴雨般劈向倌兒。光塵掠過俗家弟子時，眾人雙目微闔，眉間浮現出與年齡不符的莊嚴法相。
唯有慧空抬頭望向陰雲密布的峽穀深處，經幡上的千手觀音像在金光中栩栩顫動。
“啊！”倌兒發出尖銳的嘶喊，猩紅裙擺燃起幽藍火焰。她頸間的刀疤滲出黑血，在地麵勾勒出猙獰的曼陀羅圖案，“你怎麼會……般若寺絕學……”
“佛門將興，妖孽必誅！”吳小凡的佛珠突然崩斷，卻見斷珠化作十二道金光，分彆護在弟子頭頂。
穆楓這才注意到慧空的包裹不知何時打開一角，露出半卷金黃經頁，邊緣繡著的蓮花紋樣與《無量經》殘卷封印完全一致。
倌兒的身形在金光中逐漸透明，她忽然盯著穆楓腰間的木魚，瞳孔驟縮：“小子你有種……”
話音未落，她已化作萬千紅蝶四散。
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就把對方趕跑了，穆楓轉過頭來看到吳小凡踉蹌著扶住樹乾，望向陰風峽深處的眼神帶著駭然：“果然不能輕易使用這招，消耗太大，目前我隻能出手一次而已。”
“老吳，”穆楓握緊仍在震顫的降魔杵，“這次真是辛苦你了，接下來你先休息下吧。”
穆楓察覺到此時的吳小凡似乎有點氣息混亂的樣子，明顯是動用了真氣強行催動‘天雷八音’的後果。
雖然將那‘極陰姹女派’的倌兒趕跑了，可目測他至少需要有遊戲中半天時間才能恢複過來，換算成外麵的世界差不多是半小時吧。
穆楓一行人行至陰風峽口時，暮色正從山隙間滲出。十二道黑影突然從岩石後竄出，手中兵器在月光下泛著青芒。
為首的刀疤漢子扛著鋸齒刀踩上巨石，咧嘴露出缺齒：“小和尚們挺會挑路啊，這地方夜裡連狼都不敢來。”
“護著弟子退後！”穆楓沉聲道，右手已按上腰間長槍。
槍身纏著的粗麻布條被掌心汗濕，槍頭三棱刃在陰影裡冷得發白，槍杆末端刻著的纏枝紋路被磨得發亮，透著股常年握槍的狠勁。
最近的盜匪揮刀劈來，刀刃帶起的風刮得穆楓額發亂舞。
錯步側身，長槍如靈蛇出洞，槍尖擦著對方咽喉劃過，在頸側犁出血痕。不等對方慘叫，他旋身橫掃槍杆，“砰”地砸在盜匪腰眼上，那人悶哼一聲，捂著腰栽進旁邊的灌木叢。
“點子紮手！一起上！”刀疤漢子怒吼著擲出飛爪。穆楓擰腰避開，鐵鉤擦著僧袍下擺掠過，在山石上擦出一溜火星。
趁機突進，長槍抖出碗大槍花，刺向最近的盜匪麵門。那人舉刀格擋，卻聽“當啷”一聲，刀刃竟被磕出寸許缺口——這杆長槍不知用什麼精鐵打製，比尋常兵器重了近三成。
“好猛的槍，”有盜匪驚惶後退。穆楓不答話，槍尖連挑，眨眼間挑飛三人手中兵器。
刀疤漢子趁他分神，從側後揮刀砍來，卻見穆楓突然轉身，槍杆重重磕在對方手腕上。“哢嚓”聲中，鋸齒刀落地，漢子抱著手慘叫：“你他媽不是和尚嗎！”
“和尚就該任人宰割？”穆楓沉腰坐馬，長槍在手中挽了個花，“今日便讓你們知道，佛前的槍怎麼降魔！”
話音未落，突刺、橫掃、挑腕，招式簡潔狠辣，招招不離四肢關節。
十二名盜匪很快被逼得節節敗退，有人想繞後偷襲，卻被穆楓用槍尾掃中膝蓋，“撲通”跪地；有人舉刀齊劈，他便側身讓過，長槍順勢撞向對方胸口，撞得人連退數步，捂著胸咳嗽不止。
“彆打了！我們降了！”終於有人扔刀投降，其餘盜匪見狀紛紛丟下兵器，癱坐在地喘粗氣。
穆楓收槍而立，汗水順著下巴滴落，浸透了衣領。他轉頭看向慧空，卻見少年正蹲在一名重傷的盜匪身旁，伸手按住對方傷口。
那盜匪原本慘白的臉色竟漸漸有了血色，眼中的驚恐也化作不解：“你……為何救我？”
“殺人易，救人難。”慧空輕聲道，“你們若願改邪歸正，前路自有生機。”
刀疤漢子盯著慧空的手，突然正要顫聲開口卻見一道寒光亮起穆楓手上的玄鐵長槍劃過將其直接帶走了。
“你認識他們？”穆楓問道
慧空搖頭，指尖撫過盜匪後頸的灰斑：“他們被‘極陰姹女派’妖女蠱惑了，心智不清。”他轉頭看向眾人，“收拾一下，儘快離開這裡。天黑後，峽穀裡可能會更危險。”
這一夜，陰風峽的月光格外冷，卻也格外亮。
穆楓一行人在暮色中遇上了天風鏢局的車隊。二十餘輛鏢車圍成圓圈，鏢師們正抱著刀坐在車輪旁啃乾糧，騾馬嚼草的聲響混著火星劈啪聲，在陰風峽口織成一片粗糲的暖意。
“借個火。”穆楓單膝跪地，將手中的鬆枝伸向鏢局的銅爐。火光映亮他汗濕的僧袍，袖間隱約露出半截槍柄——方才與攔山盜的惡鬥後，他特意用布條裹住了槍頭的血汙。
“和尚也走夜路？”開口的是個絡腮胡鏢師，腰間彆著的九環刀隨著動作嘩嘩作響，“前幾日剛有夥山賊劫了我們趟鏢，你們小心些。”
吳小凡放下手中的瓦罐，給身旁的小弟子遞了塊乾糧：“施主們也是去鹹陽？”
“去他娘的鹹陽！”另一個鏢師啐了口草沫，“這趟鏢本該半月前送到，偏生路上儘遇些妖魔鬼怪——”
“老三！”為首的光頭大漢突然喝止，目光掃過穆楓腰間鼓起的形狀，“出家人隻管念經，莫問江湖事。”
氣氛陡然一滯。吳小凡擦著汗，此刻正借著爐火暖意休息。
穆楓撥弄著鬆枝，餘光瞥見鏢局車隊中央的華麗馬車，簾子縫隙裡露出半幅金線繡的“萬”字錦緞，正是江湖傳聞中天風鏢局少當家的標誌。
夜色漸深。當穆楓第三次給爐火添柴時，忽聞馬車方向傳來驚呼：“少當家！少當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