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穆楓便退出模擬倉，隨手扯了件便服套上。
出得門來，暮色已染上天海武大的飛簷，順路在街角酒肆打包了醬牛肉與陳年花雕，提著食盒拐進後門旁的竹林。
來到宗門後發現大門敞開著，師兄青玄子應該在家。
剛邁步跨過竹籬門，便聽見青玄子的聲音從竹舍廊下飄來：“稀客啊，哪陣香風把師弟你吹來的？”
穆楓咧嘴一笑，揚了揚手中油紙包裹的醬牛肉，將食盒擱在石桌上：“師兄這鼻子比獵犬還靈，聞到肉香就知我有事相求？”說著揭開酒壇封口，琥珀色的陳年花雕登時漫出香氣，斟滿兩隻粗陶碗。
“少來這套虛禮，”青玄子晃了晃手中竹筷，銀發在夕陽下泛著金光，“你小子現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一露頭準沒好事——說吧，是闖了禍還是遇了難？”
“瞧師兄說的，”穆楓佯裝委屈，卻在斟酒時壓低聲音，“實不相瞞，近日接到吳小凡邀約，了覺大師安排我倆去大林寺……”
“大林寺？”青玄子舉杯的手陡然頓在半空，竹筷“當啷”一聲落在碗沿，目光驟然鋒利如刀，“可是為了那幅‘金剛伏魔觀想圖’？”
穆楓瞳孔微縮，腕間青筋隨酒液漣漪輕顫——他從未向師兄提及觀想圖之事，這萬事通竟僅憑“大林寺”三字便窺破天機？
“我的本意是去借閱‘龍抓手’的，可卻不知了覺大師竟然安排我和吳小凡同去查看那觀想圖，”穆楓解釋道。
“要說那幅‘金剛伏魔觀想圖’，我年輕時隨大師兄雲遊時曾見過一麵，”青玄子輕撫山羊胡，指尖摩挲著酒碗邊緣，“雖未參透其中真意，卻能感受到筆觸間奔湧的龍虎之氣——那是初代祖師以本命真元刻下的武道真意。”
“師兄此話怎講？”穆楓前傾身子，膝蓋幾乎撞上石桌，“難道觀想圖不隻是幅畫？”
“自然不止！”青玄子突然拍桌，酒液濺出碗沿，“本門‘乾坤玄天宗’亦有一幅‘先天觀想圖’，傳言內藏‘先天功’全本與‘乾坤三訣’精要——你以為我傳你的‘先天功’前六層是完整版？”
“難道不是？”穆楓驚得險些打翻酒壇，“師兄，你可彆嚇我！”
“臭小子，若真是全本，我早就被其餘支脈的人囚禁起來了，”青玄子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後三層功法晦澀難懂，需配合觀想圖中的星象推演，連我也隻見過殘卷。”
穆楓咽了口唾沫，遲疑著開口：“那……咱們宗的觀想圖如今在哪？該不會……”
“想什麼呢！”青玄子抄起酒壇往他碗裡斟酒，“圖在三絕金頂的‘悟真閣’，由你大師兄淩霄子親自閉關參悟——那家夥在閣中一待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穆楓咋舌，“大師兄該不會……被困在圖裡了吧？”
“胡說！”青玄子抬手敲他腦門，“以你大師兄‘半步歸真’的修為，這世上能困住他的隻有他自己——再說了，觀想圖是機緣之物，強求不得。”
穆楓揉著額頭，目光灼灼：“那您看我……何時能去三絕金頂拜見大師兄？”
“等你的修為練至化勁，再來跟我提這事！”青玄子忽然板起臉道。
“好，那咱不提本門觀想圖，單說大林寺那幅。”青玄子屈指叩了叩石桌，酒碗裡的月光碎成銀鱗，“般若寺當年有三大絕學——‘拈花指’的柔、‘龍虎霸王拳’的剛、‘般若金剛掌’的無相，先代住持為融會貫通，耗儘十年心血繪就‘怒目金剛伏魔圖’，將畢生武學真意封入筆觸。”
“難道……”穆楓瞳孔微縮，“般若寺的先代住持早已預見般若寺覆滅？”
“天道昭昭，興衰有定。”青玄子仰頭飲儘殘酒，喉結滾動間似有歎息，“就像咱‘乾坤玄天宗’曆經千年，不也到了道統式微的節骨眼？未雨綢繆，本就是大宗掌舵者的必修課。”
穆楓摩挲著空碗，忽然想起了覺大師掌心的老繭——那是常年抄寫《般若心經》留下的痕跡。或許那位高僧早已參透圖中玄機，卻苦於無人能繼，才借吳小凡之手引自己入局。
“可如何從圖中尋線索？”穆楓皺眉問道，“師兄當年觀圖時，可看出什麼端倪？”
“臭小子，若真有頭緒，為師早把般若寺絕學抄來給你了！”青玄子笑罵著拍他後腦勺，“不過你小子運氣不差——‘龍虎霸王拳’的‘虎煌’‘驚龍’二式已小成，隻要能夠將‘龍抓手’融入其中，再得吳小凡以‘拈花指’輔弼，剛柔相濟，或許能觸動畫中禁製。”
“說到底，還是摸著石頭過河。”穆楓苦笑著搖頭，望向竹舍外漸濃的夜色。遠處武神空間的霓虹映在雙眼眸中，與記憶中觀想圖的金紅紋路重疊，竟似有龍虎虛影在瞳孔裡遊弋。
青玄子忽然按住他肩膀，掌心傳來沉穩的內力：“記住，觀圖如對敵，需抱必死之心，存萬全之念。若見畫中金剛怒目發動，立刻運轉‘驚龍遊’退至三丈外——那是初代祖師設下的護圖禁製，專殺心懷貪念之人。”
“我記下了。”穆楓起身告辭，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與青玄子倚在竹門上的身影交疊，恍若兩代武者的宿命在此刻悄然勾連。
從宗門返回後，穆楓反複推敲武學脈絡。目前“虎煌拳”與“驚龍遊”均已練至大成，但兩門功法如龍虎相峙，始終無法融合為完整的“龍虎霸王拳”。
深知，若想貫通剛柔，需將身法與拳意打磨至圓滿之境，方能觸達“剛柔並濟”的玄妙門檻。
回到宿舍時，夜色已濃。穆楓推開練功房，在月光下施展“驚龍遊”。身形甫動，卻因空間逼仄屢屢碰壁——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間裡，身法軌跡總差半寸方圓，導致真氣運轉滯澀。他皺眉查看虛擬麵板，“驚龍遊”熟練度停滯在15，任他反複演練，都沒有增長一分。
“身法修煉，需借地勢舒展。”穆楓喃喃自語，忽然想起天海武大的重力室——那處專為打磨身體協調性設計的特訓空間，或許能助他突破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