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楓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裡，左不悔已踏上武學閣的青石石階，玄色長袍在山風中鼓成帆。
閣內飄出的檀香混著刀油味，牆上懸掛的《驚天一刀》圖譜突然無風自動，北鬥七星的位置泛著微光。
"探討武學免課時費，"左不悔頭也不回，指尖重重劃過圖譜上的天璣星——那裡有道寸許長的新鮮刀痕，刀痕邊緣還凝著未散的赤紅刀氣，顯然是近日新刻。
"但要是把史良的錢袋借空了——"他忽然旋身回頭，玄色長袍下擺掃過地麵，驚起幾粒嵌入磚縫的藍晶碎屑。蒼老的眼睛在暮色中閃過一絲狡黠，宛如老頑童般擠了擠眼："你終究是要還的。"
穆楓正撚著令牌上的藍晶碎料，聞言挑眉看向對方。
左不悔卻已轉向牆上懸掛的《北鬥七星陣》圖譜，枯瘦的手指在北鬥第七星的位置畫著圈："利息嘛...你看著辦，不然讓霸刀門那幫老小子知道，天刀前宗主借錢不還...，名聲不好。"
“是，剛卸任的代宗主好吧，”穆楓仰頭望著天海武大穹頂流轉的星圖投影，歎了口氣。
玄色勁裝下擺還沾著寒鐵洞的冰晶碎屑，在宿舍暖黃的燈光下泛著細碎微光，無聲訴說著這陣子跌宕起伏的經曆。
終於能回歸正常的學習生活了。穆楓想著，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釋然的笑。
天刀門的事務暫時告一段落，那幫弟子不會再來叨擾，史良也卸下了保鏢職責，如今他出入校園，不必再像從前般報備行蹤。
這種久違的自由感，讓他忍不住輕輕舒展了下僵硬的肩背。
推開宿舍房門，暖烘烘的空氣裹挾著泡麵香氣撲麵而來。
書房方向傳來斷斷續續的鍵盤敲擊聲，穆楓挑眉——錢多多正癱坐在電競椅上，腦袋耷拉著，活像霜打的茄子。
電腦屏幕藍光映在他臉上，把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襯得愈發呆滯，穆楓不用猜也知道，這家夥準是栽了跟頭。
“隊長！你可算回來了！”錢多多猛地抬頭，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衝過來時，衣角還沾著薯片碎屑，“這段時間你跑哪去了？我在‘武鬥之巔’的三對三聯賽，你居然都不來給我助威！”
穆楓脫下外套隨意搭在椅背上，目光掃過錢多多桌上堆積的能量飲料罐，明知故問道：“我和左校長有點事出去了。倒是你，這是怎麼了？”
“還不是上官飛龍那無賴！”錢多多一拍桌子，震得鍵盤上的鍵帽都蹦了起來，“我閉關苦練半個月，把新學的‘裂石拳’練得滾瓜爛熟，結果那家夥竟然找了兩個明勁武者當幫手！”
他氣得滿臉通紅，抓起桌上的可樂猛灌一口，氣泡聲混著嘟囔，“說好的塑經期對決，他找來的人就算被壓製境界，實戰經驗也比我們強太多了！”
穆楓靠在門框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掌心的刀疤，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沒想到這小子還會玩陰的。不過沒關係，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有的是機會找回場子。”
“啊？還有機會？”錢多多一個激靈坐直身子，椅子滑輪往後滑出半米，“你是說，我還能再和他比？”
穆楓拉過椅子坐下，隨手點開電腦上的賽事回放，畫麵裡上官飛龍正摟著兩個幫手囂張大笑。
指尖在懸浮的全息屏幕上輕點，炎煞派招收弟子的公告瞬間放大，鎏金字體在宿舍暖黃的燈光下流轉著微光。
他雙指劃過"真傳弟子選拔細則"的條目，屏幕泛起水紋般的漣漪，將古武世家子弟的報名名單逐一高亮："你看這次洛遠山代炎煞派招生——那些頂著南宮、慕容姓氏的弟子，不過是擺在明麵上的琉璃盞。"
"為什麼？"錢多多撓著雞窩似的頭發，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溜圓，塑料薯片袋在掌心被捏得嘎吱作響。
他探身湊近屏幕，鼻尖幾乎碰到投影出的虛擬名單："上個月南宮世家剛給炎煞派送了十噸玄鐵礦當見麵禮，這還不夠進核心層？"碎屑從他嘴角簌簌落在鍵盤上，驚起幾隻在零食殘渣間穿梭的電子螢火蟲。
"這是門派間的製衡之術。"穆楓雙指一捏，公告細則如瀑布般展開，重點條款閃爍著血紅色的警示光。
他調出三維勢力關係圖，密密麻麻的金線將炎煞派圍在中央，每根線都標注著世家與其他門派的利益勾連："炎煞派要在江湖站穩腳跟，就得像走鋼絲的雜耍藝人——"
指尖劃過一條連接著霸刀門的金線，虛擬圖像突然爆出刺目的火花，"要是把核心功法傳給世家子弟，就等於把刀尖抵在自己喉嚨上。"
錢多多盯著突然暗下去的屏幕，喉結滾動著咽下唾沫："所以世家弟子隻能當二流角色？"
"最多混個外門執事。"穆楓手腕翻轉，屏幕切換成平民弟子報名通道。
相比世家那邊萬人爭搶的熱鬨界麵，這裡隻有零星幾個名字在閃爍，其中"林小川"的檔案旁標注著"貧民窟格鬥冠軍"的字樣。
他點擊播放監控錄像，畫麵裡赤膊少年在垃圾場揮拳擊碎合金板的聲響透過音箱傳來："這些沒背景的孩子才是璞玉。"穆楓的指尖在屏幕上劃出弧線，將幾個名字圈成星形，"他們沒有家族利益要權衡，練起功來能把命豁出去——這才是洛遠山要的刀。"
突然，穆楓關閉所有投影，房間陷入三秒的黑暗。
當燈光重新亮起時，他眼中閃爍著在寒鐵洞揮刀時的銳芒，天刀門客卿令牌在掌心轉出冷光："你現在就去格鬥場找林小川，遞包藍晶幣買的能量棒。"
令牌的修羅鬼麵紋映在錢多多驚愕的臉上，宛如一枚微型麵具，"等這些人成了真傳弟子，你覺得上官飛龍那種靠爹的貨色——"
穆楓突然握拳虛揮，空氣爆出清脆的爆鳴，驚得窗外夜梟發出一聲怪叫，"還能在你麵前蹦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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