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楓伸手想替她擦淚,卻在半空僵住,最後隻能慌亂地扯出口袋裡的手帕,遞出去時手肘還撞翻了桌上的咖啡杯。
深褐色的液體在地毯上蔓延,像極了他此刻紊亂的心跳。
主唱叼著的煙差點掉下來,貝斯手悄悄把撥片塞進了口袋,整個房間突然安靜得能聽見稿紙翻動的脆響。韓暮雪攥著浸透淚水的歌詞,抬頭望向穆楓,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你...你什麼時候寫的?"
穆楓喉結上下滾動,像是吞咽下某個滾燙的秘密。他耳尖泛起的紅暈順著脖頸蔓延,在雪白的襯衫領口洇開一抹緋色。
指尖慌亂地拂過琴譜邊角,紙張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先練和聲,副歌部分需要..."
他刻意壓低的嗓音突然打了個顫,尾音像被風揉碎的琴弦,"需要你用氣聲。"
韓暮雪盯著他緊繃的下頜線,發現那顆熟悉的小痣在泛紅的皮膚上若隱若現。
隔音牆外,楚憐兒嬌俏的笑聲混著錢多多誇張的吹捧,順著門縫鑽進來,卻抵不過此刻房間裡驟然加速的心跳聲。
空氣裡浮動著墨香與韓暮雪發間若有若無的雛菊氣息,交織成令人心悸的悸動。
"沒有,這首歌叫什麼名字?"韓暮雪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穆楓垂眸沉思,金絲眼鏡滑到鼻尖,露出眼尾細碎的笑紋。他指尖輕點琴譜,像是在撫過某段塵封的回憶:"就叫"問"吧。"
幾個字落下的瞬間,熱辣青年樂隊的鼓手突然輕咳一聲,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隔音房內,穆楓修長的手指懸在半空,虛按出鋼琴黑白鍵的弧度。低沉的哼唱從胸腔深處溢出,像是從古老留聲機裡流淌出的時光碎片。
"問"的旋律裹著惆悵的尾音,在狹小的空間裡盤旋往複,驚起角落裡積灰的樂譜微微顫動。
原本倚著音箱打盹的樂隊成員,此刻如被按下開關的提線木偶。
主唱摘下反光墨鏡,露出眼底跳動的興奮;貝斯手慌忙扯出嘴角的牙簽,金屬琴弦在指尖發出慌亂的嗡鳴;鼓手的鼓棒從虎口滑落,"啪嗒"砸在軍鼓上,濺起的聲響驚醒了沉浸在旋律裡的眾人。
穆楓的鋼筆在五線譜上疾走如飛,墨水暈染出的音符像躍動的星子。他每抬頭一次,樂隊成員便默契地調整和弦,吉他掃弦的節奏、貝斯低頻的震顫、鼓點輕重的交替,在他簡潔的手勢下逐漸凝成流暢的樂章。
光影在他專注的側臉上明明滅滅,恍惚間讓人看見當年那個在琴房裡徹夜寫歌的少年。
隔音房內,空調出風口發出輕微的嗡鳴,卻蓋不住琴弦震顫的。
熱辣青年樂隊五人原本鬆散的站姿漸漸挺拔,貝斯手的金屬項鏈隨著身體晃動輕碰音箱,發出細碎的叮鈴聲。
穆楓手中的鋼筆在譜架上敲出節奏,吉他手們心領神會地切換和弦,鼓手的鼓棒在半空劃出利落的弧線,重重落下時,軍鼓的轟鳴與貝斯低沉的轟鳴交織,如同暴雨前的悶雷。
第一遍演奏結束的刹那,整個房間陷入短暫的寂靜。音箱中殘留的尾音如飄散的蒲公英,在空氣中打著旋兒。
韓暮雪攥著話筒的手指微微發白,她望著譜紙上墨跡未乾的歌詞,仿佛看見穆楓深夜伏案創作的身影。
而樂隊成員們則互相交換著難以置信的眼神——不過半小時,這首陌生的曲子竟已褪去青澀,流暢的旋律裹挾著層次分明的編曲,宛如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再來一遍。”穆楓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沉穩,他推了推下滑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掃過眾人。
韓暮雪深吸一口氣,胸腔裡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疼。她輕啟朱唇,第一句歌詞出口時,聲音像寒風中搖曳的燭火,微微發顫。
可當旋律如潺潺溪流漫過耳畔,那些與穆楓共度的回憶突然湧上心頭:圖書館窗邊他專注的側影,暴雨中兩人共撐的破舊雨傘,還有琴房裡他手把手教她識譜時溫熱的呼吸。
當副歌前奏的鼓點如心跳般震顫空氣,韓暮雪睫毛輕顫著闔上雙眼。
暖黃聚光燈掠過她小巧的鼻尖,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睫毛尖還凝著排練時未乾的水珠,隨著情緒起伏微微顫動。
隔音房裡的空調嗡鳴突然變得遙遠,隻剩下她逐漸加速的呼吸,混著貝斯低沉的嗚咽,在狹小空間裡醞釀出風暴前的寂靜。
“隻是女人——”她的尾音突然被撕裂成兩道顫抖的氣聲,像冰層突然開裂的脆響。
這句唱詞裹著胸腔裡翻湧的熾熱,裹挾著經年累月的眷戀與隱忍,化作滾燙的浪潮席卷整個房間。
“容易一往情深——”高音迸發的瞬間,她脖頸青筋微凸,攥著話筒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將所有未說出口的情愫都澆築進每個音符。
“總是為情所困——”沙啞的顫音裡藏著破碎的哽咽,韓暮雪的身體隨著旋律輕輕搖晃,發絲間散落的雛菊發飾也跟著顫抖。
當“終於越陷越深”的尾音消散在空氣裡,她喉間溢出的氣聲帶著難以抑製的哭腔,像極了困在深海的人魚最後的詠歎。
鼓手懸在半空的鼓棒突然失去力氣,“咚”地砸在軍鼓邊緣,悶響卻掩不住滿場窒息的寂靜。
主唱摘下墨鏡的瞬間,泛紅的眼眶裡滾動著晶瑩的水珠,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麥克風支架,仿佛要將這份震撼刻進皮膚。
貝斯手指尖用力,琴弦發出近乎嘶吼的震顫,低沉的音浪如洶湧的暗流,與韓暮雪的歌聲纏繞出悲壯的共鳴。
最後一個和弦消散的刹那,韓暮雪猛地睜開雙眼,睫毛上凝結的水光簌簌墜落,在臉頰燙出蜿蜒的痕跡。
她劇烈起伏的胸口帶動白紗裙震顫,沾著口紅印記的話筒還抵在唇邊,急促的喘息聲混著逐漸平息的電流雜音,在房間裡回蕩。
穆楓的喉結狠狠滾動了兩下,鏡片後的目光掠過她泛紅的眼角和微腫的嘴唇,既欣慰於她破繭成蝶的綻放,又心疼她將傷疤撕開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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