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結伴而行，銀鈴聲與腳步聲交織在土路上，朝著前方的迎客樓走去。一場圍繞著聖女之位的暗流，正隨著他們的腳步，悄然湧動。
合歡派的迎客樓果然名不虛傳，剛踏入樓內，一股甜膩中帶著幾分曖昧的異香便撲麵而來。
樓內裝飾極儘奢華，描金繪彩的梁柱，懸掛著輕薄如蟬翼的紗幔，走動間的侍女也個個身姿婀娜，眉眼間帶著勾魂攝魄的風情。
穆楓緊隨望月奴和賈一明身後，低著頭，扮演著莊信應有的桀驁不羈模樣，眼角的餘光卻不動聲色地掃過四周，將樓內的布局和往來之人的氣息儘收眼底。
拾級而上，二樓的光線稍顯昏暗，更添了幾分隱秘感。vip包廂的門被侍女輕輕推開，一股更為濃鬱的脂粉香混合著淡淡的酒氣湧了出來。
穆楓順著望月奴的步伐踏入包廂，抬眼的瞬間，會客室中央的景象便清晰地映入眼簾。
一張鋪著暗紅色錦緞的軟榻斜倚在牆邊，錦緞上用金線繡著繁複的纏枝蓮紋樣，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幽幽光澤。
軟榻上斜斜坐著一名女子，身姿如柳，仿佛隨時都會隨風搖曳。
她身著一襲水紅色紗裙，裙擺層層疊疊，如同盛開的花瓣，走動間隱約可見一雙白皙的玉足。
紗裙領口開得極低，露出精致如玉的鎖骨，肌膚在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上好的羊脂玉被精心打磨過一般。
眉如遠山含黛，眼似秋水橫波，顧盼之間，萬種風情流轉，正是坐在主位上的柳如霜。這般妖豔的容貌，足以讓世間多數男子心神搖曳，瞬間失神。
而在柳如霜身側，分立著兩個氣息沉凝的男子，如同兩尊門神，散發著凜冽的氣勢。
左邊一人身材高瘦，身形如杆，臉上一道猙獰的刀疤從眼角延伸至下頜，破壞了原本還算周正的五官，正是煞妖宗的成林。他雙手抱胸，眼神陰鷙地掃視著來人，仿佛對周遭一切都充滿了敵意。
右邊那人則是滿臉橫肉，腦袋圓滾滾的，像個磨盤，眼神凶狠如狼，死死地盯著門口，正是極惡道的付亮。他嘴角撇著，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穆楓隻是不動聲色地略一感知，便清晰地捕捉到這二人身上的真氣波動，都在暗勁中期到後期之間，與自己之前的判斷分毫不差。
這兩人目光掃過進門的望月奴時，眼角微微上挑，嘴角都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那眼神，仿佛在看什麼微不足道、不入流的東西，充滿了鄙夷。
待望月奴、賈一明和穆楓三人在對麵的椅子上落座後，柳如霜才緩緩地伸了個懶腰，慵懶地抬了抬眼，那動作間帶著一種慵懶的魅惑。
她聲音柔媚，像羽毛般輕輕搔刮著人的耳膜，卻又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給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煞妖宗的成林道友，這位是極惡道的付亮道友。”
她頓了頓，纖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耳邊的發絲，又對著成林和付亮，語氣平淡地介紹道：“這位是花間派的望月奴樓主。”
穆楓端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心中已然了然。這成林和付亮，顯然是各自宗門推出來與柳如霜合作的棋子。
如今各方勢力暗流湧動，都想在柳如霜這裡分一杯羹，或者說，是想借著支持柳如霜來達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畢竟柳如霜在合歡派的地位舉足輕重。
剛一坐下，成林便率先按捺不住，往前傾了傾身子，語氣裡帶著濃濃的嘲諷，像一根針般刺向望月奴：“喲，望月樓主倒是稀客啊，不知道這次帶來了什麼寶貝，能入得了柳仙子的眼？”
他刻意加重了“寶貝”二字，語氣中的不屑顯而易見。
付亮也跟著嗤笑一聲，聲音粗嘎，像破鑼般刺耳：“我看呐，某些地方的人，還是彆來湊這種熱鬨了，省得丟人現眼。”
他說完，還故意瞥了望月奴一眼，眼神裡的輕蔑毫不掩飾。
賈一明坐在一旁，聽得這話，臉色瞬間一沉，雙手猛地攥緊拳頭，指節都泛了白。
胸口起伏著，顯然是怒火中燒，正要起身發作，卻被身旁的望月奴不著痕跡地用眼神製止了。
望月奴微微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則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仿佛沒聽到那兩人的嘲諷一般。
穆楓指尖捏著茶杯耳，青瓷杯沿碰在唇邊，慢條斯理地抿了口溫熱的茶水。
茶湯滑過喉嚨時，成林與付亮的冷嘲熱諷正像蒼蠅般嗡嗡作響，可他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那兩人的話語真是穿堂而過的風，連衣角都掀不起半分波瀾。
他的目光越過那兩張猙獰的臉，穩穩落在主位的柳如霜身上。
這女人正用銀簽挑著碟中的蜜餞，唇角彎著恰到好處的弧度，笑起來時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一對淺淺的梨渦，看上去溫順得像隻無害的波斯貓。
可穆楓脊背的寒毛卻悄悄豎了起來——那笑意裡藏著一絲說不出的邪勁，像淬了毒的蜜糖，甜膩之下是能蝕骨的陰冷。
他暗自運起內息探查，卻隻觸到一層溫潤的氣牆，再往裡便是深不見底的虛無。
這等斂息的功夫，比成林、付亮那種刻意張揚的氣勢高明太多，顯然實力隻強不弱。
穆楓捏著茶杯的手指暗暗收緊，心底警鈴大作——這女人，才是此間最危險的存在。
望月奴放在膝上的手早已攥成拳頭，指節泛白。他深吸一口氣，將翻湧的火氣強壓下去，抬眼看向柳如霜，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鄭重：“柳仙子，此次前來，是為了與你商議合作之事。”
說罷，他從懷中摸出個紫檀木盒，打開盒蓋，裡麵放著一封疊得整齊的書信。他捏著信箋邊角遞過去，補充道：“這是敝派莫首座托我轉交於你的。”
柳如霜放下銀簽，纖纖玉指捏過信箋，指尖蔻丹殷紅，與米白色的信紙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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