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楓擺了擺手，看著他攥緊褲袋快步衝進宿舍樓的背影——那背影裡少了幾分往日的桀驁，多了些被提點後的收斂。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宇文楷在這小子體內鎮著，又有五百萬藍晶幣打底，短期內倒不用擔心他再像之前那樣急功近利地惹事。
調轉車頭駛出大學城，穆楓踩下油門，黑色越野車如離弦之箭般奔向城郊那片被靈霧籠罩的山穀——那裡，是乾坤玄天宗在東極島的隱秘駐地。
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他指尖輕輕敲擊著儲物手鐲，腦海裡卻反複咀嚼著宇文楷說的那些關於天皇大陸的秘辛，以及那幾部功法背後隱藏的宗門淵源。
看來，是時候找師兄好好聊聊了。
穿過爬滿青藤的走道，青石板路儘頭的煉丹房飄出馥鬱藥香。青玄子正背對著門口，在紫銅藥碾前碾磨著幽藍的靈草，石碾與石台相觸發出沙沙輕響。
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回，藥杵依舊勻速轉動：“今天怎麼有空回山？天海武大的事解決了？”
穆楓搬了張竹凳坐在三足藥爐旁，指尖輕輕撥弄著爐邊疊放的火符——那些刻畫著“離”字符文的黃紙還帶著餘溫。他望著藥爐頂騰起的嫋嫋白煙，慢悠悠道：“師兄，你說咱們乾坤玄天宗的傳承，是不是有點不一般的來頭？”
青玄子碾藥的動作驟然頓住，石碾卡在藥粉中發出刺耳摩擦聲。他轉過身時，兩道劍眉已擰成川字，玄色道袍的袖口沾著點點草汁：“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穆楓抓起一根鬆木柴添進爐底，火苗“劈啪”躥高半寸，映得他眼底跳躍著微光，“就是昨天在外麵遇到個外校的，說我練的功法像是……天皇大陸玄天閣的嫡傳。”
“哐當！”青玄子手中的紫銅藥碾重重砸在石台上，幽藍藥粉濺得四處都是。他三兩步跨到院門口，反手閂上雕花木門，門閂落鎖的聲響在寂靜的藥院格外清晰。
接著他拽著穆楓的胳膊就往後院竹林走，步伐急促得帶起一陣風：“你在哪遇到的懂行的？那人什麼來曆？”
見師兄神色凝重，穆楓便將宇文楷的來曆簡略說了說，隱去了神魂奪舍聶雲飛的細節，隻說是位從主大陸流落到東極島的前輩高人。
青玄子聽完，仰頭望著竹林上方流動的流雲，長長歎了口氣。那聲歎息裡裹著千年風霜，驚得竹梢的麻雀撲棱棱飛遠。“這事，本想等你晉入化勁境再告訴你……”
他蹲坐在竹林中央的青石上，指尖蘸著露水在石麵劃出“藍逸龍”三個字，筆鋒蒼勁如劍，“咱們乾坤玄天宗的開山祖師，確實來自天皇大陸的玄天閣。”
“祖師爺本名藍逸龍，當年是玄天閣內門十大弟子之一。”
青玄子的指尖在“藍”字上重重一點，仿佛在觸碰那段塵封的歲月，“千年前奉閣主法旨，追殺叛逃的無極天魔宗長老傅嘯。兩人一路從天皇大陸打到無儘魔獸森林，最後祖師爺在東極島截住了傅嘯。”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幾分：“隻是那傅嘯也算魔道梟雄，雖被祖師爺打成重傷，卻靠著《血河遁影》遁入深山。祖師爺搜遍東極島每寸土地，都沒能取他項上人頭。後來魔獸森林靈氣驟變，形成天然結界阻斷歸途，祖師爺便在此開宗立派，臨終前還攥著那枚沒能交差的玄鐵令牌，念叨著‘愧對師門’。”
穆楓心頭劇震，難怪宇文楷能一眼認出“混元一氣”的來曆——原來自家宗門竟是玄天閣的分支！
“那傅嘯呢？”他追問，指尖無意識地摳著青石縫裡的苔蘚。
“跑了，但沒跑遠。”青玄子碾了碾石上的字跡，露水凝成的筆畫漸漸暈開，“他雖沒祖師爺的胸襟，卻也在東極島留下了魔種。現在東極島那些邪派——天魔門的《蝕骨魔功》、血神教的《血神經》、極陰姹女派的《姹女攝魂術》、魔蓮宗的《魔蓮寶典》，往上數兩千年，根子都在傅嘯身上，算是無極天魔宗的分支餘孽。”
竹林裡的風卷著枯葉掠過腳邊，穆楓望著師兄凝重的側臉，忽然明白為何宗門典籍裡總在扉頁寫著“魔蹤未絕，道心不怠”——這場橫跨千年的正邪恩怨，原來從祖師輩就已埋下伏筆，從未真正了結。
青玄子將藥碾子重新握在手中，石槽裡的藥粉簌簌作響，他忽然歎了口氣：“其實不光咱們宗門，這東極島的般若寺和慈航靜齋，祖上也都來自天皇大陸。”
穆楓正往爐裡添柴的手頓住了：“哦？難道也是玄天閣的分支？”
“非也。”青玄子搖了搖頭，指尖在石台上輕輕敲擊，“般若寺的前身，是雲台山般若禪寺的分支；慈航靜齋，則是般若禪寺的附屬支脈。當年祖師爺藍逸龍追殺傅嘯時，隨行的還有兩位般若禪寺的高僧，正是這兩派的開山祖師。”
他望向竹林深處，聲音帶著幾分悠遠：“正因如此，千年來三宗私下裡一直有往來，算得上是同盟。隻是時移世易，如今咱們乾坤玄天宗人才凋零，般若寺也隻剩半座破廟，反倒是慈航靜齋出了幾位驚才絕豔的女弟子，硬生生撐起了東極島正道的門麵。”
穆楓恍然大悟，難怪了覺和尚看他的眼神格外溫和，原來是有這層淵源在。
“對了師兄，”穆楓正摩挲著青石上的刻痕，忽然抬眼看向青玄子，“你可知歸真境之上，還有凝體、至尊、破虛三境？”
青玄子手中的藥碾子在石槽裡猛地一頓，深褐色的藥粉簌簌揚起。
他抬起頭，目光掠過穆楓臉上的探究，眼神漸漸變得複雜：“那位主大陸的前輩，果然跟你透了不少底。”
他將藥碾子豎在石台上，指尖輕輕叩擊著光滑的石麵，“沒錯，下九境之上確有上三境。在天皇大陸，武者們皆是以此為階梯，凝鑄金身，至尊證道，破虛飛升——那才是真正的武道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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