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百天,沒有再去租賃桌椅盤碗。
而是幾家人,各自從自己家搬來,吃完飯,刷洗之後,再搬回家。
金科、小分與他娘,他們三口都來了。
金林家就來了金林自己。
金德喜一家幾口全來了。
金客家來的金客自己。
金德齊與他的四兒子金四喜,父子兩個。
金知俊也來他自己。
然後剩下就是關係稍遠一點的幾家,各來一個人。
嚴英與大丫在灶房忙忙碌碌。孟蘭英也破天荒地往灶門口一坐,成為火頭軍。
堂屋裡擺了兩桌。
主桌上,金德喜與金德齊坐在主位上,金科兩口子坐在西側,金知俊與金林坐在東側,下首坐著金客另一個本家人。
次桌上有金誌、金四喜、小分與其他幾個人。
兩個桌麵上,金科都手持酒瓶當起了酒司令,給彆沒倒多少酒,給自己都斟了不少,仿佛平日裡就跟沒喝過酒似的,左一杯右一杯地自己給自己灌酒。
小分喝著喝著,忽然哭了起來。
他淚眼朦朧地看向金德齊,在這裡,他輩分最晚,就坐在次桌的下首。
他說:“六爺爺啊,我現在好後悔啊!
十年前那晚,我就不該跟你家大喜叔去的。
他媳婦哥不願意把妹子嫁給他,去把人家打一頓,不就更糟糕嗎?人家妹子更不會跟他?
那時候真是腦抽,這些細節都沒想明白。
現在我再後悔也都晚了。
我是有家不敢回啊!
三十多歲的人了,到現在還沒成家,讓我爸我媽臉上蒙羞。
在外麵漂也終歸不是家啊!
十年了,若不是大姐把我接回昆山,我還不敢回來。
你家大喜叔在五爺爺的幫助下,已經娶親生子。
而我呢?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嗚嗚嗚,這麼多年,我有家不能回,錢錢沒掙到!”
孟蘭英一聽,臉色難看,她說:“就是,我家分兒就是受你家大喜拖累的。
當年你家大喜說親,事先說好的給人家多少彩禮,四水調和的,過年把人家妹子接來搞大了肚子,結果是你當家非要把彩禮剪半,人家哥生氣,說你看不起人家,若是進了門,你們指定更會慢待人家妹子,一氣之下就帶妹子去隱了產。
是你惱怒在先,讓二喜來喝我家分兒,當時我們不知道,若是知道怎麼會讓分兒去趟這趟混水?
你這是坑了我們家分兒啊!
莊子裡如今和他同歲的,哪個不是成婚生子,孩大窩小的?
六叔,我家分兒是受你家所累,他的終身大事,你得想想辦法幫我家分兒說個人,才是。”
瘦弱的金德齊,長歎一聲,道:“我一個老頭子,上哪去給你說到合適的閨女子?
不錯,當年,二喜喊你是有錯在先。
讓你去,也沒有讓你拿刀傷人啊?
是你小分太衝動了!
皮捶耳巴子,嚇唬嚇唬教訓兩下就行了。
誰知道你竟然對人家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你的一時衝動,刺傷了人家的脾臟。
要知道,那可是邱長秀她大哥啊?
被你那一戳,大喜的那親事,就徹底黃了!
惹過事,你們三人拍屁股跑了。
我呢?就差沒被公安局拉去槍斃!
你可知道,那一年,我被逼的脫了一層皮?
為了給長秀大哥邱長廷治傷,我整整借了五百塊錢的貸款!
賬壓人啊?
我這一把老骨頭差點就被賬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