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入北原城鎮魔司大門,森然寒意便浸透骨髓。
不同於永仙郡溫潤,這裡的空氣仿佛都凝結著鐵鏽與風沙,粗糲,冰冷,帶著邊關獨有的肅殺。
風從寬闊演武場刮過,卷起煙塵,呼嘯聲刺耳。
往來校尉、力士,個個神色緊繃,麵容被風霜刻出深刻棱角,步履沉重而迅捷,甲胄摩擦發出“哢嚓哢嚓”聲響,密集,壓抑。
他們目不斜視,眼神銳利,隨時做好了拔刀的準備。
沈安腳步不停,平靜目光不動聲色掃過。
此地氣氛,緊繃得近乎扭曲。
尋瑕靈瞳悄然運轉,視野深處,靈光流轉,將周遭一切解析、重構。
他“看”到,許多人身上都帶著或輕或重傷勢,氣血雖盛,卻難掩疲憊與煞氣。
這裡顯然經曆過殘酷戰鬥,而且,遠未結束。
雲仙兒黛眉微蹙,清冷眸子掠過一絲凝重,顯然也察覺到這股揮之不去的緊張感。
顧展昭依舊謹慎,目光細致掃過廊柱上刀痕、地麵上難以洗刷暗色印記,眉頭鎖得更深。
一名身材高壯鎮魔司校尉迎上,麵無表情驗過三人令牌。
“三位執令大人,這邊請。”
他聲音低沉,帶著金屬摩擦質感,態度恭敬,卻透著一股軍伍特有硬朗與疏離。
引路前行,穿過幾重肅穆院落。
越往深處,那股壓抑感便幾何級數增長。
沈安敏銳捕捉到,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極淡,卻異常清晰的味道。
陰冷、潮濕,混合著鐵鏽、藥草,還有一絲若有若無,令人作嘔血腥與絕望氣息。
這絕非尋常牢獄該有氣味。
這氣息源頭,如同一根無形絲線,牽引著他們,指向此行目的地——淵獄。
很快,三人抵達一處地勢明顯下沉區域。
前方,一扇巨大厚重鐵門攔住去路。
鐵門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通體黝黑,遍布鏽蝕斑駁痕跡,表麵銘刻著複雜符文,此刻正閃爍著微弱黯淡靈光。
但這靈光,似乎已無法完全隔絕門後事物。
絲絲縷縷寒意,宛如實質陰風,從門縫逸散出來,刮在皮膚上,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尋常築基修士站在這裡,恐怕心神都要被這股陰寒凍僵。
引路校尉停下腳步,聲音不自覺壓低許多,帶著難以掩飾敬畏與一絲恐懼。
“三位大人,此地便是淵獄入口。”
“屬下權限,隻能送到此處。淵獄內外一切事宜,皆由劉頭全權負責。”
他話音剛落。
“吱呀——”
一聲令人牙酸到骨子裡金屬摩擦聲響起,厚重鐵門被從內向外,緩緩拉開一道僅供一人通過縫隙。
門後光線昏暗,一個佝僂身影,逆著那微弱光線,慢吞吞踱步而出。
來人看著約莫五六十歲年紀,頭發花白稀疏,胡亂在腦後挽成一個鬆垮發髻,幾縷枯黃發絲垂落額前。
身上套著一件洗得發白獄卒服飾,皺巴巴,袖口和衣襟處沾染著大片深色汙漬,不知是油垢還是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