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淵盯著天空,聲音沙啞:“她落地了沒?”
沈清和的手沒停,繼續調整輸液速度。監測儀上的波形起伏穩定,但楚墨淵的瞳孔還在輕微震顫,像是沒從剛才的衝擊裡完全抽離。他沒等回答,又問了一遍:“林悅兒……落地了沒?”
“她落地了。”沈清和終於開口,語氣平得像在陳述體溫數據,“你昏迷後十七分鐘,主巢崩解,她從三十米高空墜落,被夏若初接住。現在人在醫院天台,沒進病房。”
楚墨淵閉了閉眼,肩膀鬆了一寸。
天台上,風比夜裡更冷。林悅兒坐在邊緣,腿懸著,腳尖輕輕晃。她手腕空了,銀鏈碎成光點散儘,隻留下一圈淡淡的紅痕。小團蜷在她膝蓋上,毛色暗了幾分,呼吸輕得幾乎看不見起伏。
“你還好嗎?”她低頭問。
小團耳朵動了動,沒睜眼:“沒死就行。”
林悅兒沒笑。她閉上眼,意識沉進靈芽界。第七層的靜頻藤母株還在微微震,根係像被什麼輕輕拉扯。不是攻擊,也不是殘留波動,更像……回應。
“有東西在動。”小團突然睜眼,聲音壓得很低,“不是死的,是活的,在遠處喘。”
林悅兒睜開眼,手指掐進掌心。她調出空間能量圖譜,十二小時內的波動曲線清晰顯示:淩晨兩點十七分,城市東南老廟遺址出現短暫光暈;同一時刻,靜頻藤根部震顫頻率同步抬升。三點零九分,西北廢棄鐘樓頂部泛起藍光,空間內星紋藤枝條輕微抽搐。四點整,南郊石塔輪廓在夜視鏡頭中浮現微弱輪廓光,持續三十七秒。
三次,全都對應靈芽界的反應。
她撥通夏若初的通訊。
“我看到了。”夏若初聲音直接切入,“老廟監控拍到光,鐘樓和石塔也有熱成像記錄。沒人進去,也沒電力接入,可它們就是亮了。我剛調了無人機過去,畫麵正常,沒再出現。”
“你信嗎?”林悅兒問。
“我不信巧合。”夏若初頓了頓,“但你說的‘活的’,是指什麼?”
“我不知道。”林悅兒盯著遠處那座石塔,“但小團能感知到,它在呼吸。”
——
楚墨淵靠在輪椅上,被推進臨時指揮室。沈清和跟在旁邊,手裡拿著剛打印的醫學報告。
“神經負荷仍在警戒線以上,你不該現在就起身。”沈清和把報告塞進他手裡,“你剛從深度意識剝離狀態恢複,任何外部刺激都可能引發二次震蕩。”
“我已經醒了。”楚墨淵翻開報告,目光掃過幾行數據,“林悅兒感知到的波動,查到了嗎?”
夏若初把三處遺跡的熱成像圖投在牆上:“衛星拍到了,淩晨兩點到四點,三地同時升溫,平均增幅十二度,無人員活動痕跡,無能源接入。物理上說不通。”
沈清和皺眉:“你們說林悅兒和小團‘感知’到波動?什麼性質的感知?是神經殘留信號,還是幻覺?”
“不是幻覺。”林悅兒走進來,聲音平靜,“靈芽界有反應。每次遺跡發光,空間內的植物都會同步震顫,頻率一致,波形吻合。”
沈清和看向她:“你的神經係統剛經曆高強度共鳴,大腦可能還在模擬殘留信號。這種情況在創傷後應激中很常見。”
“那你解釋這個。”林悅兒調出能量圖譜,三組波動曲線並列顯示,“靜頻藤的震顫發生在遺跡發光後0.3秒內,延遲符合空間傳導規律。它不是我腦子裡的信號,是真實反饋。”
沈清和沉默幾秒:“……我需要更多數據。”
楚老管家拄著拐杖站在門口,中山裝扣得一絲不苟。他看了眼屏幕,低聲說:“我見過這種波動。”
所有人都轉頭。
“三十年前,北境封陣裂過一道縫。”他聲音低沉,“當時三座古塔同時亮,持續七夜。世家記錄稱其為‘餘震呼吸’,意思是裂縫雖閉,但殘存意識仍在活動。”
“意識?”夏若初皺眉,“你是說,那東西沒死?”
“死和滅不一樣。”老管家看著林悅兒,“有些存在,斷了形體,還能留一口氣。它不攻擊,不代表它不在。”
指揮室安靜下來。
楚墨淵抬頭:“能定位波動源頭嗎?”
林悅兒看向小團。小團抖了抖耳朵,氣息比剛才穩了些:“我能試。但得靠近一點,或者……用錨點器的殘餘信號網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