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指還停在控製台邊緣,指尖壓著那道弧線的放大圖像。她的呼吸沒亂,但小團貼在她手腕內側,能感覺到皮膚下脈搏跳得比平時快半拍。
“再比一次。”她說。
夏若初立刻調出父親病曆掃描件。筆跡來自臨終前三小時,潦草,斷續,像被什麼拽著寫下的。係統將兩組線條重疊——地下灰痕、病床塗鴉——波形匹配度跳上98.7。
沒人說話。
沈清和站在她身後兩步,手裡捏著剛測完的神經負荷數據單。他想開口,又壓了回去。剛才那組數值還算穩定,可他知道,這不代表安全。
“你要去?”他終於問。
“必須去。”林悅兒收回手,銀鏈消失後留下的紅痕在燈光下泛著微暗的粉,“它不是隨機走動。它在複現某個路徑,而我父親畫過同樣的起點。”
“你剛經曆主巢崩解。”沈清和聲音沒抬,“神經係統還在恢複期,任何外部刺激都可能引發連鎖反應。你現在進去,不是查線索,是賭命。”
林悅兒沒反駁。她轉頭看向小團:“你能接第七層根係嗎?實時傳神經波動數據,讓他們看著。”
小團耳朵抖了抖,沒立刻答應。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一旦接入,林悅兒每承受一分壓力,他都得同步消化。上次靈芽界震蕩時,他差點散了形。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光點從林悅兒手腕升起,纏成細絲,沒入她意識。下一秒,控製台多出一條實時曲線,平穩,規律,沒有異常峰值。
“我在可控範圍內。”她說,“隻到入口。觸發警報就撤。”
楚墨淵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信息優先,人身安全第一。”
林悅兒看了眼屏幕上的輪椅影像:“我知道分寸。”
楚老管家拄著拐杖走近,目光掃過數據圖:“東區地鐵站,三十年前封過一次。當時上報是塌方,實際是地基下沉引發結構偏移。這類老建築,機關常設在入口三米內。”
“重量觸發?”夏若初問。
“步伐節奏更常見。”老管家說,“走錯一步,整條通道都能塌。”
林悅兒起身,抓起外套:“我輕步進去。你帶人在外麵守著,有異動立刻拉人。”
夏若初皺眉:“你一個人?”
“兩個人更難控製節奏。”她已經朝門口走,“小團在,我能感知提前量。”
——
廢棄地鐵站入口被鐵柵欄封死,鏽跡斑斑。夏若初帶人剪開鎖鏈,冷風從裡麵湧出,帶著塵土和潮濕的鐵味。
林悅兒站在台階前,腳尖點地,沒踩實。小團縮在她袖口,耳朵貼著皮膚,隨時準備預警。
第一級台階下陷了半厘米。
小團猛地一抖:“彆動!”
林悅兒僵住。下一秒,兩側牆壁“哢”地一聲,箭矢破空而出,擦著她肩側釘進對麵牆。石屑飛濺,幾根箭尾還在顫。
“退!”夏若初一把拽她後撤。
兩人滾下台階,塵灰揚起。箭雨停得突然,像從未發生過。
“是節奏。”林悅兒喘了口氣,“我踩太快了。”
楚老管家聲音傳入耳麥:“老式機關,常以三拍為周期。慢慢快,或快停快。你得找到它的節拍。”
林悅兒盯著台階。她數著心跳,等了十秒,重新抬腳。
第一步,緩落,停兩秒。
第二步,同樣。
第三步,輕點即起。
沒有反應。
她繼續,每一步都卡在呼吸間隙。箭槽靜默,落石機關也沒啟動。
“過了。”夏若初鬆了口氣。
林悅兒沒停。她往前走了五米,通道變窄,頭頂是斷裂的電纜和剝落的瓷磚。小團突然貼緊她手腕:“有東西……在下麵。”
“什麼?”
“不是實體。”小團聲音發虛,“是空的,但有回響。像心跳,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