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指摳進泥土，碎石嵌進掌心。她撐起半邊身子，銀鏈斷裂的末端垂在腕上，像一根燒斷的引線。小團蜷在她胸口，觸須微弱地搭著她的皮膚，傳來斷續的震顫。黑霧尚未散儘，那些生物正緩緩逼近，符文在半空中明滅，如同呼吸。
楚墨淵單膝跪地，刀尖拄地，左臂的傷口還在滲血。他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但眼神沒移開。夏若初靠在一塊斷岩後，槍管空懸，指節發白。沈清和伏在地上，一隻手壓著腹部，另一隻手還攥著乾擾彈的外殼。
林悅兒閉了閉眼，靠在小團殘存的感知裡摸索。那些藍光不是裝飾——每隻生物頭頂都浮著一點微弱的光，像是連接著什麼。它們釋放精神波時，那光會閃一下，頻率和柱體底部的脈動一致。
她動了動嘴唇，聲音壓得極低：“墨淵，它們的頭上有東西，發光的點，是控製中樞。”
楚墨淵目光一凝，刀柄緩緩轉了個角度。
“若初，清和，聽我信號。”林悅兒深吸一口氣，“等乾擾彈響，立刻製造空檔。墨淵主攻，我纏住它們身體，不能讓能量回流。”
夏若初點頭，指尖搭在扳機上，儘管彈匣已空。沈清和咬牙撐起身體，把最後一枚乾擾彈握進掌心。
林悅兒將小團輕輕按進衣袋，雙手貼地。靈芽界最後一片藤蔓區隻剩薄薄一層能量膜，她強行催動，地麵微微震顫，幾根細藤破土而出，貼著地表延伸。
“現在。”
沈清和猛地擲出乾擾彈。裝置在空中炸開，高頻聲波如漣漪擴散。黑霧中的生物動作一滯，頭頂的藍光劇烈晃動。夏若初立刻抬手，做出瞄準動作。最近的一隻生物反應迅速，掌心推出一道扭曲波，空間褶皺瞬間在她前方形成屏障。
就是這一刻。
楚墨淵暴起突進，刀鋒劃破空氣。他沒砍實體，而是直取那點藍光。刀刃擦過光絲，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隻生物頭顱上方的光點驟然熄滅，身體猛地一僵，霧氣從內部翻湧而出。
林悅兒同時催動藤蔓。細藤如蛇般纏上另外兩隻生物的軀乾，死死絞緊。它們試圖掙脫，但能量回流被阻斷，頭頂藍光迅速黯淡。
第三隻被夏若初的假動作引出破綻，沈清和撲上前，用乾擾彈殘殼狠狠砸向其頭部。裝置撞上符文，發出短促爆鳴，藍光一閃即滅。
三隻生物同時崩潰，霧氣炸散。其餘生物動作停滯，圍攏的陣型出現裂痕。黑霧翻滾著後退，仿佛受到了某種指令中斷的衝擊。
林悅兒喘著氣，膝蓋一軟，差點跪倒。楚墨淵回身扶住她，刀仍握在手中。夏若初靠在岩壁上，額頭全是冷汗。沈清和癱坐在地，手還搭在乾擾彈的殘殼上。
“有效。”楚墨淵低聲道，目光掃過退散的黑霧，“它們依賴那個點。”
林悅兒點頭，手指顫抖著摸向銀鏈斷裂處。她將殘端貼在掌心，感受著最後一絲溫熱。小團在她懷裡輕輕動了一下，觸須抬起，指向柱體底部的裂痕。
“它還在跳。”她說，“比剛才快。”
楚墨淵皺眉：“不能留。”
“不。”林悅兒搖頭，“我們得看清楚。”
她撐著地麵，一步步走向柱體。每走一步，胸口都像被壓著一塊石頭。裂痕邊緣的符文仍在脈動，像是某種循環程序。她將斷裂的銀鏈貼在裂痕表麵，低聲喚出小團僅存的能量。
“試一下，滲進去。”
小團的觸須輕輕搭上銀鏈殘端，一絲微弱的金光順著金屬滲入縫隙。柱體內部傳來低沉的嗡鳴，裂痕深處的符文逐一亮起，形成短暫的回路。
一道模糊的影像在空中浮現。
不是全貌，隻是一角——一座懸浮在虛空中的巨大建築，輪廓模糊，但結構清晰。中央有一座與柱體同源的裝置，正規律性地釋放波動。周圍環繞著數道黑袍身影，站位固定，像是在維持某種儀式。
影像隻持續了不到三秒，隨即消失。柱體的脈動變得紊亂，裂痕邊緣開始收縮。
林悅兒收回手，銀鏈徹底斷裂，隻剩幾縷金屬絲纏在腕上。她盯著剛才影像出現的位置，聲音很輕：“這不是自然形成的。”
“是什麼？”夏若初問。
“是節點。”林悅兒說，“這裡是前哨。真正的源頭在更深處。”
沈清和喘著氣：“那些人……是組織？”
“守衛是被製造的。”林悅兒看著柱體，“它們不是生物，是工具。被那個裝置控製，執行防禦程序。”
楚墨淵盯著影像消失的方向：“他們知道我們會來。”
“不一定。”林悅兒搖頭，“但這個係統在自動響應。我們觸發了警報。”
夏若初抹了把臉上的血跡：“接下來怎麼辦？追進去？”
林悅兒沒回答。她低頭看著小團，觸須幾乎不再顫動，隻有一點微弱的溫度貼著她的胸口。靈芽界能量池徹底見底，連藤蔓區都陷入休眠。
但她能感覺到，那股共鳴還在。
“走。”她說，“沿著脈動的方向。”
楚墨淵點頭，刀鋒在掌中轉了一圈，重新握緊。他走在最前，腳步沉穩。夏若初撿起一根斷裂的金屬杆當武器，沈清和扶著岩壁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跟上。
地麵開始塌陷，裂縫在他們腳下蔓延。空氣中彌漫著低頻震動，像是某種預警。林悅兒扶著楚墨淵的手臂，每一步都像踩在震動的鋼板上。
前方霧氣漸稀，地勢下沉，形成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儘頭，隱約可見一道巨大的石門輪廓，表麵刻滿與柱體同源的符文。
林悅兒停下腳步。
小團突然動了一下，觸須輕輕搭上她的手腕，傳遞來一段極短的感知——石門內部，有和她銀鏈同頻的波動。
楚墨淵回頭：“怎麼了？”
她盯著石門，聲音很輕：“門後麵……有東西在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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