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指尖還停在那縷滲入密室的微光上，手腕上的銀鏈沉得發涼。她緩緩收回手，掌心殘留著一絲溫熱，像是從極深處掙紮回來的餘燼。小團蜷在她懷裡，呼吸輕而均勻，耳朵偶爾抖動一下，仿佛仍在夢中感知什麼。
她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小團，輕輕將他往臂彎裡攏了攏。就在這時，銀鏈忽然震了一下，不是警示，也不是能量波動，更像是某種遙遠的回響。
楚墨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靴底踏過碎石，穩而有力。他走進密室，目光掃過倒塌的柱體殘骸，最後落在她臉上。沒說話，隻是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指腹擦過她嘴角乾涸的血跡。
“能走嗎？”他問。
她點了點頭，借著他手臂的力道站直身體。膝蓋有些發軟，但她撐住了。夏若初緊跟著進來，手裡握著便攜終端，屏幕不斷跳動著扭曲的數據流。
“不對勁。”她聲音繃得很緊，“所有星圖都亂了。剛才我試著定位最近的補給站，結果係統顯示我們在三個不同星係同時出現。”
林悅兒皺眉：“什麼意思？”
“空間坐標在漂移。”夏若初把終端轉過來，屏幕上一片混亂的光點，“不隻是我們這裡，整個觀測網都在報異常。北七區的時間記錄倒退了十二小時，南環帶的空間站直接消失了三座——可監控畫麵裡，它們還在原地運轉。”
楚墨淵蹲下身，從廢墟中拾起那塊未完全碎裂的晶石碎片。它躺在他掌心，斷麵泛著淡藍，像一滴凝固的夜露。
“這東西還在震動。”他說。
林悅兒立刻上前，將手指虛懸在碎片上方。一股極細微的頻率順著指尖傳入體內，和銀鏈的脈動隱隱同步。她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出靈芽界的全景——種植區的寧神草微微搖曳，養殖區的靈獸安靜伏地，生命之泉的水麵恢複了清澈。
空間本身是穩定的。
“問題不在裡麵。”她睜開眼，“是在外麵。”
小團這時動了動，睜開了眼睛。黑亮的瞳孔映著晶石的微光，他抬起小腦袋，耳朵朝某個方向偏了偏。
“媽媽……”他的聲音還帶著剛醒的沙啞，“那個聲音……又來了。”
“什麼聲音？”
“像鐘表走快了，又像有人在撕紙。”小團皺著臉，“好多地方都在響，連靈芽界外麵都能聽見。”
林悅兒看向楚墨淵。他已將晶石碎片收進特製容器，封口時金屬扣發出清脆的“哢”一聲。
“你懷疑這是源核殘餘引發的連鎖反應？”他問。
“不是懷疑。”她搖頭，“它是鑰匙。之前被汙染的時候，它向外抽能量；現在它碎了，反而像打開了某個通道。那些紊亂……可能是彆的東西趁機進來了。”
夏若初猛地抬頭：“你是說，有東西在利用這個缺口？”
沒人回答。但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楚墨淵站起身，目光沉靜：“接下來怎麼走？”
林悅兒深吸一口氣，走向密室出口。每一步都牽扯著肋間的舊傷，但她沒有停。穿過斷裂的石柱，踏上通往靈芽界主區的通道，空氣逐漸變得清新，帶著植物生長的氣息。
“先休整。”她說，“我要用寧神草壓住傷勢，順便試試能不能通過任務積累一點情感能量。係統權限還沒完全恢複，但我們不能等它自己修好。”
夏若初緊跟其後：“我重新校準導航模塊，用晶石碎片做信標，鎖定紊亂最嚴重的區域。”
“我也去。”小團掙紮著從她懷裡爬起來，毛茸茸的身體貼著她肩頭，“我能聽出哪邊的聲音最大。”
楚墨淵沒再說話，隻是落後半步，始終將她護在視線中央。
二十分鐘後，林悅兒坐在靈芽界種植區邊緣，手中捧著一碗剛熬好的寧神草汁。藥氣微苦，入口卻有一絲回甘。她慢慢喝完，將空碗放在身旁石台上，閉眼調息。
大約一炷香時間後，銀鏈終於泛起一層薄光。係統界麵在意識中閃現，狀態欄從灰暗轉為淺黃：【基礎功能恢複61】。
她睜開眼，正看見小團趴在生命之泉邊，耳朵緊貼水麵。
“怎麼樣？”她走過去。
小團抬起頭：“那邊……最吵。就是碎片指著的那個方向。”他抬起小爪子，指向東南角的一片虛空，“像很多人在同時說話，又像時間被人擰了一圈。”
林悅兒望向那個方位。靈芽界的天空已經恢複正常，湛藍如洗，可那一片區域的空氣似乎微微扭曲，像隔著一層看不見的水波。
她轉身走向傳送陣。楚墨淵和夏若初已經在那裡等候。飛船的輪廓在空間邊緣若隱若現，正等待接入躍遷程序。
“我們不能再等。”她站定，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我們打破了那個循環，就不能看著光熄滅。”
夏若初按下控製台最後一個鍵：“導航已鎖定，躍遷通道準備開啟。”
楚墨淵將裝有晶石碎片的容器放進隨身包，抬眼看她：“你確定要現在出發？你的傷——”
“我確定。”她打斷他，抬手握住銀鏈，“而且我知道，你們都會在。”
三分鐘後，飛船脫離靈芽界錨點，進入跨星係躍遷軌道。艙內燈光調至航行模式，幽藍而穩定。林悅兒站在指揮位，望著前方逐漸拉長的星軌。
小團趴在她肩頭，眼睛映著躍遷通道的光流。楚墨淵站在她右側，手掌按在控製杆上。夏若初在數據台前快速掃視最後一遍參數。
“躍遷倒計時十秒。”機械音響起。
林悅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如釘。
“出發。”
引擎轟鳴，空間撕裂，航跡劃破黑暗。
就在躍遷完成的瞬間，小團突然扭頭看向舷窗外。
一道本不該存在的影子，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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