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門開啟的瞬間，林悅兒睜開了眼。飛船穩穩停靠在現實居所後院的金屬平台上，引擎餘溫緩緩散去，空氣中飄著青草被陽光曬透的氣息。她低頭看了眼肩頭的小團，他耳朵貼著她的頸側，呼吸均勻，還在沉睡。
楚墨淵鬆開控製杆，站起身時腳步略頓了一下，右肩微不可察地抽動。他沒說話，隻是抬手扶了下袖口，那枚翡翠袖扣在晨光裡泛著冷潤的光。
“我們到了。”他說。
林悅兒點頭，指尖輕輕碰了下腕上的銀鏈。它不再震動，隻有一絲溫熱殘留，像是剛從一場長途跋涉中歸來。她彎腰將小團小心抱進懷裡，赤腳踩上平台邊緣的石階。草地柔軟，露水沾濕了腳踝，涼意順著皮膚爬上來。
夏若初已經跳下飛船，幾步衝到前院門口，用力推開雕花鐵門。“老管家！人回來了！”她回頭喊了一聲，聲音清亮。
門廊下，楚老管家早已立在那裡，手裡捧著托盤，上麵放著幾條疊得整齊的熱毛巾和一杯冒著白氣的茶。他沒迎上來，隻是靜靜看著他們走過來，眼角的紋路微微舒展。
“風大，先擦把臉。”他把毛巾遞給林悅兒，動作平穩，語氣像平常問候吃飯一般自然。
林悅兒接過毛巾，熱氣撲在掌心，她低頭擦了擦手背，忽然覺得鼻尖發酸。這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迎接，可正是這份尋常，讓她胸口悶得發緊。
客廳的窗簾被風吹得輕輕擺動，沙發上還留著她離開前披的薄毯。夏若初拉著她坐下，一邊翻手機相冊一邊嘰嘰喳喳：“你猜怎麼著？你那盆月見草，我每天澆水，前天夜裡突然開了三朵！我拍下來了，你看——”
照片裡，窗台上的花盆盛開著淡黃色的小花，在夜色中微微發光。林悅兒盯著看了很久，輕聲說：“謝謝。”
夏若初笑起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說什麼謝，你再不回來，我都打算搬進來住了。”
廚房傳來咖啡機低沉的研磨聲。楚墨淵站在操作台前，熟練地調試水溫，動作沒有一絲多餘。他偶爾抬頭看一眼客廳，目光落在林悅兒身上，確認她坐得安穩，才繼續低頭工作。
小團這時醒了，迷迷糊糊地抬起頭，耳朵抖了兩下。“媽媽……外麵好安靜。”他小聲說。
“嗯。”林悅兒把他摟緊了些，“這是我們的家。”
午飯是楚老管家親自下的廚，一碗清湯麵配醃菜和煎蛋，簡單卻熱乎。林悅兒吃得慢，每一口都像是在重新熟悉這個世界的滋味。飯後她靠在沙發上看書，其實沒怎麼看進去，隻是喜歡這種有人走動、有碗筷碰撞聲的氛圍。
傍晚時分，她抱著小團上了二樓露台。城市燈火漸次亮起，遠處高架橋上的車流像一條流動的星河。晚風帶著白日未散儘的暖意，吹動她額前的碎發。
“媽媽。”小團趴她腿上，聲音軟軟的，“剛才……係統響了一下。”
林悅兒手指一頓。
“不是任務提示，也不像能量波動。”小團皺著臉，“像……有人敲門。”
她沒立刻回應，隻是輕輕撫摸他的絨毛。銀鏈在手腕內側微微發熱，一瞬即逝，仿佛錯覺。
“可能是殘餘信號。”她低聲說，“彆怕。”
“我不怕。”小團扭過頭看她，“但我聽得出，它不一樣了。”
林悅兒望著遠處某棟高樓的燈光，那裡有一扇窗始終沒亮。那是她父親住的公寓，今晚他去鄉下親戚家做客，不在城裡。原本她答應陪他的，可靈芽界的變故來得太急。
她把小團往懷裡攏了攏。“等明天吧。”她說，“等我們都休息好了，再去查。”
夜深後，她回到臥室，將銀鏈取下放在床頭櫃上。小團蜷成一團，鑽進她枕頭邊的毛毯窩裡，很快又睡著了。她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偶爾傳來的車聲，第一次覺得疲憊可以安心地壓在身上，不必隨時準備起身應戰。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快要入睡時，意識深處浮現出一行字：【情感能量積累中……新任務待解鎖】
她沒睜眼，也沒去點開係統界麵。
第二天清晨，陽光照進房間，林悅兒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摸向床頭。銀鏈安靜地躺在原處，表麵光滑如常。她戴上它，起身拉開窗簾。院子裡，楚墨淵正在修剪一株桂花樹，動作細致，仿佛在對待某種儀式。
夏若初坐在秋千上啃蘋果，看見她探出頭，揮手喊：“早啊！今天要不要去市場？我想買點魚，晚上煮酸菜鍋！”
林悅兒笑了：“好。”
她轉身走向浴室，路過鏡子時停下，看了眼自己的臉。眼下有些發青，臉頰瘦了一圈，但眼神比之前安定。她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拍了拍臉。
出來時，小團已經醒了，正趴在窗台上往外看。“媽媽，”他忽然說，“那個方向……昨天響的地方。”
林悅兒順著他的視線望出去，是東南方一片普通的居民區，樓群密集，看不出異樣。
“記下來。”她說，“等吃完早飯再說。”
早餐是楚老管家準備的粥和小菜。楚墨淵坐下時遞給她一杯溫水，順手把她麵前的勺子調了個方向，讓柄朝右——她慣用右手，這個細節他記得清楚。
“昨晚睡得怎麼樣？”他問。
“很好。”她說，“很久沒睡得這麼踏實了。”
楚墨淵點頭，低頭喝了一口粥，沒再說話。但他左手放在桌下，輕輕碰了碰她的鞋尖，像是確認她在。
飯後，林悅兒正要回房換衣服，銀鏈忽然震了一下。很輕，像心跳漏了一拍。她腳步頓住，低頭看向手腕。
小團從她身後探出頭：“媽媽？”
她抬起手，銀鏈表麵閃過一道極淡的藍光，轉瞬即逝。係統界麵在腦海中浮現一角，任務欄空白，但角落多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符號，形似閉合的眼睛。
她沒點開。
“沒事。”她把手放下，“我們先去市場。”
夏若初已經在門口穿好鞋，拎著購物袋晃了晃：“走不走？再晚魚都被挑光了！”
林悅兒最後看了眼床頭櫃的方向，那裡空著，銀鏈已戴在她手上。
她轉身走向門口，腳步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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