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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陽鎮,沈家莊。
天色還烏漆嘛黑的,沈家就有了動靜。
一陣尖銳的叫罵聲打破寂靜,由遠及近。
傳到在院子裡的三個房頭的屋裡。
“一個個的懶骨頭,太陽都曬定了,還賴在床上不起來乾活!”
“今年都不過了是吧?”
“要銀子的時候好話說儘,要乾活的時候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人!”
沈婆子就從過年那會兒到現在這脾氣蹭蹭漲。
老大那一家子惹了一院子腥,過年後就跑了。
留下她和老伴在家裡受氣。
原本說好的隔個月再讓孩子們去縣城讀書的。
結果老四那混不吝的帶著六郎去縣城轉了一趟,就把孩子送去學堂了。
這下好了,三郎、四郎、五郎都跟著跑了。
一下子少了三個半大小子,家裡的好些活沒人乾了。
那三個兒媳婦倒還是和以前一樣聽她的話,可就是乾活的時候,卻是很明顯的沒有以往使勁了。
眼看著開春了,彆家都有下地的了。
他們家的倒好。
三個房頭六個大活人,到現在都還沒起。
誰家這個時候了還沒一點動靜的?
沈婆子在院子裡轉了三圈。
指桑罵槐的罵了三遍,沒指名道姓,但三個房頭的兒子兒媳婦一個也跑不了。
就算分家了,活也得乾。
罵完小的,沈婆子又瞪著牆角處。
就是這老家夥非得偏大房。
現在好了,這仨兒子都要造他們老兩口的反了~
牆角處。
有些乾瘦有些疲憊,後背明顯更加佝僂的沈老漢,有一下沒一下的叼著旱煙袋。
老婆子不明白他深遠的想法,他也不會解釋。
以後子孫有才了,自然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可被老伴一直瞪著,也不怎麼舒坦。
沈老漢剛要開口說兩句。
隻聽“哐當”一聲巨響。
院門被粗暴的撞開了。
沈守義的身形有些踉蹌,身上都是酒氣的從院外衝了進來。
沈婆子一看就更來看了:“老四你又去哪裡鬼混去了?
你家六郎還在縣城裡上學,你是想要乾啥?”
大半個月了,白天裡除了在地裡乾活,其他的時候見天的找不著老四的人影。
隻要回來,那必定是沒個人樣。
看吧,要麼是渾身臟兮兮的,要麼就是不知道又去哪裡喝酒鬼混去了。
年前還好好的,怎麼年後就又恢複到以前了呢?
“老四家的,你趕緊出來,你……”
沈婆子還沒把四兒媳婦李氏從屋裡叫出來。
沈守義已經湊過來了。
邊走邊嘟囔:“爹,娘,我又沒錢了,給我點銀子。”
“你個敗家玩意兒的!
整天就知道灌黃湯子,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哪還有銀子給你!滾蛋~”
沈守義的眼神迷離,腳步虛浮。
那模樣一看就是喝大了,走路都不成直線了。
看那家夥東倒西歪的,沈婆子還真擔心老四彆自己撞牆上去了。
家裡的牆好多年了,要是給老四這家夥給撞壞了又得花銀子修補,多拋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