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萬籟俱寂。
算上李十五,昨夜共五位山官入那賭坊,一位被替了命,隻剩一張人皮,一位輸了兩百載壽元,加一條臂膀,今晨心灰意冷,黯然離去。
“哎,人如微塵,命如草芥啊。”
望著身前水流潺動,李十五口中輕喃一聲。
四日前,他們剛入完大爻朝會,從星官府邸出來之時,山官們個個氣攬山河,欲與天公試比高,隻是可惜……
“我如今,會的還是太少了!”
李十五長呼口氣,開始審視自身。
隻見顱內靈海之中,一道‘血色狗影’趴在那裡,正以極其緩慢速度,與他融合著。
“按白曦所言,其為一份狗相‘本源’,隻要融合,就能施展出對應的道術,如那婦人的替罪之術。”
李十五眼眸凝著:“難道,我到時就成了背刺天才?”
“可是,我現在好像已經是了啊。”
搖了搖頭,他瞅了眼四下,確認無人之後,取出兩樣東西。
一是那根指粗的因果紅繩。
二嘛,正是昨夜老人死後,留下的那隻六麵漆黑骰子,上麵的點數,是一顆顆睜開的血紅眼睛,看著尤為瘮人。
也是這時。
一身段窈窕,一眉一眼皆撩撥人心的紅衣戲子,突然出現眼前。
一口戲腔,更是曲音婉轉:“今夜太長漫長,兩股癢癢……”
卻在刹那之間,一抹寒光亮起,去勢如山。
李十五麵上情緒不染,隻是筆挺站在河邊,凝視手中刀鋒。
反觀那戲子,竟已頭身分離兩段,落入水中。
不過馬上,一身著灰色大褂,丈高,長發披散,沒有五官的瘮人身影,從河麵躍了出來。
抖了抖水,張嘴就是罵道:“李十五,就等著一輩子光棍吧。”
“本妖在那棠城之中,唱一曲可是至少十金。”
這祟妖,自然是無臉男了。
“你來找我乾嘛?”,李十五瞥了一眼道。
“此前欠你兩百金,自然是還金子的。”,無臉男丟出一錢袋子,“這是一百金,還差你一半。”
“等還了你這筆賬,本妖可得繼續賺錢,找人剝臉去。”
它話說完,又是彎腰低頭,湊在李十五身前,變得一副市儈腔調:“李爺,你剛剛手中的,是啥寶貝,給咱瞅瞅唄!”
“沒有。”
“嗬,你糊弄鬼呢,咱早瞅見了,是兩件祟寶。”
聽這話,你十五疑聲道:“祟寶?”
“對啊,就是祟寶。”
無臉男四仰八叉坐在地上,看著好大一坨。
繼續道:“所謂祟寶,自然是從‘祟’身上得來的。”
“如咱之前和你簽訂契約的那張黃紙,就是本妖的祟寶,講究落契無悔。”
“你也知道,像咱們這些祟妖,雖都是害人的,卻大多擁有些匪夷所思之力。”
李十五點了點頭,然後將那根‘因果紅繩’取出,凝視一眼後:“怎麼用?”
無臉男道:“先開膛破肚,將自己一截腸子取出,與之相連,另一頭則係在心臟之上,中間打三十六個吉祥結……”
李十五點頭,接著就是一腳踢出,便聽“撲通”一聲,無臉男再次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