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田不慫一聲歎息猶存,久久未散。
李十五嘀咕一聲:“莫非那溪泉鎮風水不好,才弄得前後兩任山官皆是這般?”
也是這時。
一道輕輕喟歎聲響起。
“哎,可惜了,年少時的那一抹月光,終究未成為他的月亮。”
“一個愛而不得,一個得而不愛。”
“到最後,終究是抵不過‘遺憾’二字。”
一襲天青道袍身影,緩緩從天而落,手持折扇,滿臉惆悵之意。
是白晞。
“大人!”,李十五點頭致意,而後望著遠處被他埋進土中的一顆顆‘人頭菇’,又道:“差點將他們忘了,先把人放了吧!”
……
一輪彎月,懸掛天穹,灑落淡淡月光。
一處靜謐河邊。
李十五白晞,圍著一簇篝火默默坐著,望著火焰升騰,烤魚上滲出的魚油滴滴入火,劈啪作響。
又過了好久。
才聽白晞輕聲道:“方堂那小子啊,可比田不慫幸運多了,至少那情妖愛著他,甚至甘願為他付出自己性命。”
“到最後,也是在歲末年關,煙火漫天之時,兩者相擁而死。”
李十五輕輕肆弄著火苗:“大人,我覺得這次的你,比起從前那些你,要多愁善感得多。”
白晞微笑:“那是自然,好歹我是本體,自然要情感豐富一些,又豈是那些鏡像能比?”
“對了十五,你那道‘靈魂回光’之術挺有意思,會不會將來一天,也用在你自己身上?”
李十五同樣笑了笑:“還是彆了吧,我這一生有啥好看的,太糟心了,也懶得汙彆人眼睛了。”
兩者,又是一陣沉默。
“大人,你駐守棠城這麼久,真沒注意到我師父?”,李十五忽然道。
白晞想了想:“也許注意過吧,隻是從你等描述來看,他不過是一喜怒無常,嗜血成性的凡人而已。”
“當然,卦宗懷素批過他八字,命好,命極好!”
李十五聞聲,突然雙拳緊握,神色猙獰:“我不信算命,畢竟之前有人稱我生來‘一世無雙’!”
白晞輕歎道:“十五,卦宗的‘卦’,隻要他們說出口的,就能信!”
李十五神色軟了下來:“大人,那縱火教把穀米子帶走了,他想殺我,我也想殺他!”
白晞不答,隻是抬頭望著那一道彎月,自顧自道:“最近幾十年來,好多事態的進展,似乎突然間加快了。”
“豢人宗‘喪心病狂’的開始抓人,化人獸,食人獸,收割壽元。”
“縱火教為他們的‘破冰’,帶人族種族跨越大計,也是無所不用其極。”
“就連卦宗,以‘我有一卦,與你八字不合’殺人,也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至於十相門,不提也罷,他們從未正常過。”
白晞歎了口氣:“這千百年來,大爻雖祟禍不斷,從大體上講,卻也相安無事,偏偏就這麼些年,像是突然加快一般。”
“就好似,從前那些時光根本沒有意義,可有可無,唯有最近這些年,才有存在價值!”
李十五默默聽著,神色無多少變化。
畢竟對於他而言,從始至終都是泥潭,沒有什麼區彆。
“大人,您也修戲蟲了吧?”
“注意措辭,是我鏡像修的,當年他也是化作一隻木偶,被人操縱了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