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漸熄。
雨勢,也跟著小了起來。
山林中一陣冷風吹過,帶著種透骨寒意,讓人忍不住緊了緊身上衣袍。
李十五撐著一把紙傘,隨口一聲:“前因後果,差不多就是這般了。”
“無論是告訴你乾元子沒死,還是讓豢人宗登場,又或是讓無臉男假扮我離去。”
李十五眸光一凝:“這一切之目的,不外乎將你從那座縱火殿中給引出來,而後,殺你!”
“也不怕告訴你,自你堂而皇之出現在我麵前,口口聲聲稱要將我做成瓶人起,我就在心底盤算,到底該如何殺你了。”
“不對!”,李十五搖了搖頭,“應該是縱火教長老救你那一刻起,就是整日念叨這事。”
李十五眉眼間滿是笑意,隻是這笑容冷得嚇人,讓人望而生畏。
他接著道:“所謂殺人,誅心!”
“今夜我下了這般大功夫,就為了讓你重溫幾十年前那種恐懼,無力,膽顫之感,還不說聲謝謝?”
雨勢,在這一刻終於停了下來。
滿地泥漿混雜著猩紅血色,看上去一片觸目驚心。
穀米子有氣無力道:“小子,你學你師父可學得真像啊,還真把老子騙過去了。”
李十五笑道:“自然像了,畢竟與老東西朝夕相處十八年。”
“還有啊!”,李十五想了想,繼續道:“自黃昏時我扮作他出現那一刻起,為了騙過你,我甚至忘了自己是李十五,而是將自己徹底代入乾元子這個身份中。”
“我的一切動作,神態,甚至口中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以他的口吻,站在他的角度說的。”
“穀米子,為了殺你,我還真是煞費苦心!”
身後,老道扯了扯他道袍,語氣歎息:“徒兒你真學壞了,這樣行事太陰,身邊人皆會本能畏懼你的,還是光明磊落點好。”
倒是穀米子,突然戾聲起來,好似困籠將死之獸的最後咆哮。
“好,好,好啊!”
“果然老雜種帶出一個小雜種,老子看錯你了,沒曾想,你竟是比那老雜種更會隱藏自己。”
“隻是,你今夜要殺我?”
李十五點頭:“不然呢?”
地上,穀米子不斷掙紮著,口中怒吼道:“乾元子曾那般對我,我隻是想報仇而已,有什麼錯?”
“至於修戲,這條路本就殘酷無比,自田不慫那小子撿到木偶起,他就非死即活。”
“還有柳青禾,老子將她當作朵花兒養著,算是遂了田不慫願,又關你何事?”
花旦刀,被李十五自拇指眼球中一寸寸扣了出來,上麵花旦臉譜愈發精美,說不出的邪性。
他道:“你說的有理!”
“畢竟站在你角度上,一切無可厚非,且這世道就是如此。”
“何為對錯,毫無意義!”
“隻是!”,李十五一步踏出,聲線冷若寒泉:“隻是啊,我偏偏就想殺你。”
“畢竟我這人擔驚受怕這麼些年,若再放你這麼個玩意兒在外,那是每日茶不思飯不想,夜夜睡不著覺啊!”
“錚!”
一聲刀鳴,伴隨著一道刀光響起。
李十五雙臂持刀舉過頭頂,就這麼揮砍而下,不留絲毫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