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光幕之上。
開始出現一個青年。
其身著一襲不合身黑色道袍,倒像是從死人身上直接扒下來的,腰間更是彆著一把半臂長黑鐵柴刀。
個頭並不算高,兩隻眼睛似一大一小,嘴也有些歪,一雙陰翳眸子,不停對著街上行人盯過,不知在想些什麼。
同時,穀米話語聲繼續響起。
“哎,家裡擔子好似一座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眼裡看不見光。”
“也就在這時,乾元子主動尋到我,稱自己在城外山中發現墓葬,裡麵金銀多到用背篼裝。”
“走投無路之下,猛然間得知這般消息,自然想著搏上一搏,畢竟無論如何,處境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還有,他似對自己名字尤為滿意,稱是一個會算命的凡人道士幫著起的。”
“我問他道士去哪兒了,好幫著我也起個名兒改改運,乾元子不說,隻是不經意間盯著自己身上道袍。”
“我覺得名字後加個‘子’字不錯,至少不會讓人一聽就覺得是個臭打雜的,於是就用‘穀米子’自稱。”
“隻是再後來啊,當我等入了那大山,才知哪有什麼偏財可發,有的,唯有一頭滿目猩紅,嗜血為樂的邪魔……”
光幕上,一頁頁畫麵不斷翻過。
胖嬰露出惶恐之色,忍不住道:“那凡人就是你師父?怎麼看著比我豢人宗還要嚇人。”
李十五點頭:“還好,看久了就習慣了,隻是沒曾想到,老東西年輕時就是歪著嘴,大小眼。”
穀米聲線顫抖,繼續響起。
“那一夜,黑暗濃稠的如墨汁傾倒,乾元子藏匿其中,似隨時可能揮下屠刀。”
“可憐老天保佑,他在遇到一處道觀後,莫名其妙發起了‘成仙瘋’,也讓我撿了一條命。”
“再後來,僥幸惡氣入體,成為修士。”
“隻是滿臉疤痕,少了隻眼,缺了隻耳,下顎被削掉的我,儼然已成為他人眼中的怪物,醜陋,怪異,不可靠近!”
“不過,終究是能幫襯到家裡了。”
“在將一切安頓好後,也算是與凡塵做了斷絕,自此刻苦修行,隻是那道身影,宛若夢魘一般,時時刻刻糾纏著我。”
“二月初八,修行,夢見乾元子。”
“二月十二,修行,夜裡依舊夢見。”
“二月十五,修行,噩夢……”
“整整七年,我除了修行,便是打坐入定之時夢到那道身影,兩者循環切換著,折磨的我近乎魔怔。”
光幕之上。
一道麵容殘缺的青年身影,滿臉戾氣橫生,眼神好似吃人一般。
“哎,本以為出關之後,可以報仇雪恨。”
“可未曾想,又陷入另一個怪圈之中。”
“五月廿十一,堵他,失望而歸。”
“六月十四,堵他,還是失望而歸。”
“正月初一,帶人堵他,依舊失望……”
“整整堵了十年,也失望了十年。”
“於是想著出門散心,回來繼續堵他……”
胖嬰見這一幕,搖頭道:“這家夥從那個夜裡撿回一條命後,今後每一日,都像是為你師父而活,這便是所謂心魔啊!”
“怎麼說呢,真正的他,其實在那個夜裡已經死了,活下來的,不過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李十五:“他道心還得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