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天的眼睛”,它不帶絲毫情感,卻仿佛能洞悉一切因果,看透世間萬物所有軌跡。
李十五望了一眼。
抬手之間,將兩物收起。
而對麵,無頭‘李十五’身影漸漸虛化下去,仿佛水中幻影,要即將消散一般。
他輕聲道:“在你心中,似比我多藏了很多事!”
李十五低頭一笑:“我可是刁民,你管我這麼多乾甚?”
對麵腹中同樣發出笑聲:“有理,所以刁民,有緣再見!”
李十五回道:“嗬,你這刁民,最好是再也不見!”
兩者之間,一個不願多問,一個不願多說。
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弄得好似如陌生人一般。
明顯是,連自己也防!
刹那間。
這處鼓神山,連帶著無頭‘李十五’化作一粒粒光雨,混雜在紛紛揚揚雪花之中,再也難分彼此。
李十五望著這一幕,指尖撚起一片白雪,整個人充斥著種難以言喻情緒,唯有一襲如墨道袍隨著雪風而揚。
“徒兒,他散就散了,這有啥傷感的?”,老道癟嘴道。
“你不懂,我覺得之前砸他那兩棋盤太輕了,有些不過癮!”
“……”
聽燭道:“各位散去吧!”
“那枚‘文明火種’,便是先前輸掉的人族‘文明’,隻要將其點燃,便是如吹風拂境,冰雪消融。”
“用不了多久,便是會恢複如初。”
“至於我卦宗此次開新天,也算是告一段落。”
“因此,勞煩各位大老遠跑這一趟,見笑了。”
不多時。
風雪依舊,這片天地間卻是寂寂無聲起來,不複之前那般鬨騰。
卦山斷崖邊。
聽燭盤坐在此,麵龐消瘦,蒼白到不成人樣。
他身前,那根本命白燭僅剩個底而已,火光微弱,於雪風中左右搖晃著,仿佛隨時都能熄滅。
“你卦宗開天,這般隨意的嗎?”,李十五隨口一聲。
“可不隨意!”,聽燭笑著搖了搖頭,望著手中那隻‘天眼’,“你不知道,我卦宗付出了多少,才換來這一隻眼睛!”
“畢竟我等猶如身處籠中,望不穿這世間真相,偏偏通過它卻是可以。”
李十五敷衍式的點頭,而後朝著身前白燭吹了一口氣,卻是無論如何也吹不滅。
聽燭見狀笑道:“沒用的,這根本命燭一旦燃起,就再也不能熄滅。”
“我師父懷素說過,蠟燭燃燒是有聲音的,當聲音停止,蠟燭熄滅,也就到了命隕之時。”
他說著,就是將那顆‘天眼’,重新遞給了李十五。
眼含鄭重道:“這東西,你拿著!”
一時之間,兩者就這麼盤坐著,對著四方矮桌上那根白燭出神。
聽燭豎耳傾聽,燭火燃燒的細微聲響,似某種古代而遙遠的低語,又似這寂靜雪天的唯一心跳。
“你聽,蠟燭燃燒的聲音其實挺好聽的,我從前修行時,唯有一根根白燭作伴,也是我能聽見的唯一聲響……”
聽燭說著說著,眸光漸漸渙散。
眸中倒映著的那一簇燭火,也是光影變幻,明滅不定。
“呼~”
“呼~”
一陣雪風悄然而過,這根本命白燭恰是燃儘,隨風而滅。
聽燭,無聲!!!
聽燭,命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