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鉛色。
雪花稀稀灑灑,紛紛揚揚。
李十五回頭望了望,他此刻距離那守山台,約莫三裡多距離。
且他渾身彌散出來的那種善意,愈發的濃鬱了,眉眼間藏著的溫和良善之意,更好似渾然天成,已經深深刻入骨髓中一般。
所謂聖僧在世,不過如此。
李十五回過頭來,望著身前妖歌一行人,俯身行了一個道禮:“這位前輩又或者是道友,你真的認錯人了。”
“我乃十五道君,並非李十五。”
見此,三男一女中的抬轎女子道:“主子,他看著的確比之前那個自稱‘十五道君’的人順眼多了。”
妖歌滿頭‘賣身契’黑白發絲舞動,露出沉吟之色:“以我之智,這人確實看著不錯,是挺善的。”
“不過,我又豈能一而再,再而三被糊弄?”
瞬間,隻見妖歌滿頭發絲暴漲,一根根將李十五纏繞,竟是將他整個人裹成一隻黑白蠶蛹。
“沒有,又是沒有,白紙呢?代表‘未孽’的那張白紙為何不見?”
妖歌低吼一聲,接著又是緊閉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他似乎有辦法,能直接查看人顱內靈台。
李十五身後,老道卻是像趕蒼蠅一般,不停手舞足蹈:“去,去,去!”
“徒兒,為師感覺有蒼蠅在我耳邊亂飛,你快幫我趕走它,嗡嗡叫著真吵。”
幾息之後。
妖歌黑白發絲收回,整個人似陷入沉思之中,口中不斷說道:“這不對啊!”
“這李十五和十五道君,無論他們誰真誰假,他們之中絕對有一個是‘未孽’才對,可為何顱內都沒有那張白紙?”
見此情形,李十五忍不住眼角一抽。
又不經意回頭,瞥了身後老道一眼。
這就挺難評的,這妖歌怎麼也想不到,他李十五看著是一顆頭,可實際上卻是有三顆頭。
方才對方那種查探之術,不知出了啥幺蛾子,竟是落在了自己左肩,老道那顆腦袋之上。
“道友,道友?”,李十五輕喚了一聲,眼中笑意流淌,語氣中蘊藏著那種善意,似那凜冽寒冬的一陣春風,是如此的溫暖人心。
“額!”,妖歌猛晃了下腦袋,而後回過神來。
見李十五如此,他先是深吸口氣,而後俯身鄭重行了一禮:“這位兄台,方才是我無禮了,此禮算是賠罪。”
“我妖歌雖行事百無顧忌,但對如此世道之下,還能如你這般保持一顆善心的人,也是誠心敬佩的。”
“這份敬佩,無關於修為,無關於雙方地位,而是源自妖某本心。”
妖歌抬起頭來,一雙眸子目光灼灼,卻是又複雜至極:“你可知,這世間為善者,往往最易遭劫?”
他聲音低沉,如石入深潭,激起一圈圈看不見的漣漪:“善良,有時候比鋒芒更易招嫉,比坦蕩更易被疑。”
李十五眉眼漾開,笑意不達眼底,卻暖人肺腑,不熾熱,卻足以化開一冬寒霜。
“道友此言差矣,善,本就不該是為了避劫而存,更非為求他人之信而生,它若需理由,便已失了善的本意。”
身後,老道早已目瞪口呆:“徒兒,你……你這是咋了?可彆嚇為師啊!”
“你這突然一下變得太好,為師人老了,一顆心臟可是接受不了。”
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