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濁域嚴寒難耐,這裡的尋常生靈,皆是難以熬過這漫漫寒冬!”,李十五輕歎了一聲。
抬轎女修道:“善人公子,濁域身為‘人之山’最底層,其實還有一種說法,‘濁域’又名‘濁獄’。”
“這裡啊,其實就相當於一處大到無邊的牢獄,這裡的人呢,無論凡人也罷,修士也好,往上一代代數,基本都是犯了罪過,所以才被投到濁域中的。”
“而後一代代繁衍生息,就是形成了眼前這種局麵,也算是荒蕪中自有生機孕育吧。”
“換句話說,我人族艱苦卓絕,無論麵對怎樣惡境,都是能求存下來。”
李十五眼皮一顫:“實不相瞞,我正是這裡一名小官兒,官稱‘鎮獄郎’!”
女修哈哈一笑:“鎮獄郎說白了就是一名獄卒,這官兒小,是真的小,小到根本無人在意。”
女修朝上指了指:“善人公子,我說的是‘山上’無人在意。”
“濁域既然彆名‘濁獄’,既然是獄,自然和‘山上’是隔開了的,且有一層封印禁製,不允許濁域之人上山。”
“所以‘山上’那些人啊,其實是看不起濁域之人的,也不能說看不起,他們眼中根本就沒有你們存在。”
這時,妖歌幽幽一聲:“我也是一名鎮獄郎,也稱鎮獄官!”
女修嘟嘴:“主子,您這屬於沒事找事兒乾,哪個鎮獄郎如你這般,整日裡到處溜達,啥事不做的?”
“還有,您一邊說自己來頭大,一邊又非要當個鎮獄官,顯到你了!”
妖歌眼神一怒:“好你個嘴碎子!”
頃刻之間,隻見女修化作一根黑白發絲,被他扯成兩半,隨手丟在地上,而後猛地燃了起來。
李十五見這一幕,看不懂,也不想多問。
他隻是道:“妖道友修為怕是非我可以揣測,怎能讓那‘李十五’逃了的?”
妖歌神色一凝:“那‘李十五’雖有可點之處,可他之所以能溜走,是因為那隻聽其聲,不見其人的女子,似叫什麼黃時雨!”
“這女人,有些邪門……”
片刻之後。
李十五行禮道:“妖道友,山官之子還在守山台上,我實在走不開,就不遠送了。”
妖歌抬眸朝著守山台方向望了一眼,不以為意道:“嗬,山官的兒子,排場倒是挺大!”
“還有我一直想不通,那‘李十五’既然不是未孽,為何能無頭不死?”
李十五隨口胡說道:“我已講過,他是我寫在紙上的一位人物,所以他的本質是紙人。”
“既然是紙人,你砍他胳膊,砍他腿兒是沒有用的,得用火燒。”
妖歌雙手作揖還了一禮:“兄台此番,倒是解我心頭之惑,也終於讓我弄懂了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眉頭蹙得極深,獰聲道:“李十五,‘未孽’葉綰。”
“以我之智,這次絕不讓你等插翅難逃!”
而後又望向李十五,言之鑿鑿道:“這暗無天日的濁域,竟是養出了兄台這朵‘傾世善蓮’。”
“既然如此,還請道君兄保重,莫要汙了自己一顆善心!”
幾息後,妖歌依舊乘轎,帶著人徹底離去。
雪依舊,天地之間,鉛雲低垂。
李十五站在原地,眉眼間溫善之意未減,隻是那眼底深處,似有星辰明滅,難以琢磨。
“嗬,這妖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