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大雪若暴雨而落,遮掩人臉。
千丈樓船之上。
李十五立於舟頭,如墨道袍隨風翻飛,獵獵作響。
下一瞬。
卻是一雙雙宛若燭火跳動的幽紅小眼,密密麻麻在他身上睜開,它們猙獰笑著,笑音嘲哳晦澀且刺耳,充斥著一眾瘋狂詭譎之意。
這也襯得,李十五宛若一隻不世妖邪,僅是站在那裡,就足以奪人心魄。
“嗬,都來了啊!”
李十五望著那幾道身影,一抹笑意,漸漸自唇角勾起,並不畏懼,隻覺得有趣兒。
且在他身後,一道道扭曲黑影正嘶吼著,似想將他給碎屍萬段,再嚼個一乾二淨。
頭頂上方。
善妖額上那隻猩紅獨眼,其中有五顆瞳孔不停亂轉著,似被這一幕給震到,因為李十五身後,那扭曲黑影足足上千多道。
“小……小子!”
“賭修第一局靈堂陽壽局,你輸了全家足足一千來條性命?如……如此喪心病狂的嗎?”
而見這一幕之人,無不心旌搖曳。
他們中有絕大多數,是第一次見到這等詭異場麵,也根本不知李十五身後黑影為何物,可依舊僅看上一眼,就忍不住的渾身發寒,毛骨悚然。
“這……是何物?”,一人族鎮獄官忍不住問。
接著,一道帶著種紙質之感,好似書頁翻動一般的男聲響起,竟是船上三尊紙人之一。
他道:“賭,一種道生!”
“道生,一種淩駕現如今所有修行路徑的一條路,被譽為一切之始。”
“而修賭的第一關名為靈堂陽壽局,本來隻需九條親人之命就好……”
霎時間,無論在場人族,又或是它山異族,都是心中一陣寒意油然而生。
“他……他竟是輸了全族一千來條性命,就為了賭修入門?”
“人族,嗬嗬,人性之劣,看來終究是遠超我等想象啊!”
“若是這般來講,之前出現的那一座人腿山,根本不是殺邪修而來,而可能是他親自動手砍下來的!”
而胖嬰,更是彆過頭去,被嚇得直打哆嗦,不斷低聲喃喃:“我就知道,就知道,我可善根本不善!”
除此之外,還有跪倒在李十五身前的葉綰。
“公……公子,求您饒命!”
她在棺老爺中因觀音遺蛻之故,早複蘇過來,卻是根本不敢動作,直到今日,她覺察到外界似一片混亂,以為自己逃命機會來了。
可此刻,看著李十五身後那一道道黑影,她隻覺欲哭無淚。
她本覺得李十五已經夠壞,可結果是,她還是把李十五想得太好了。
“十五,公子想你了啊!”
一道宛若枯井回音般的刺耳聲起,金鐘拖著破碎淋漓軀體,正一步步,踉蹌朝著船頭那道身影而去。
“十五,我父山官,我父山官啊!”
“你為何殺我,為何……”
金鐘語調宛若撕破一般,在這風雪中,聽得人一陣耳膜生疼,同時他的一身殺氣與之怨念,已濃鬱到好似浪潮翻湧,滾滾而來。
而聽清‘我父山官’幾個字的眾鎮獄官,更是雙眸圓睜,整個人瑟瑟發抖,震撼與之驚恐簡直無以複加。
道生,賭,靈堂陽壽局,這些以他們眼光看來,並不能理解深刻。
可‘山官’二字,卻是能讓他們呼吸都為之扼住,被駭到近乎原地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