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台的餘威尚未散儘，楊辰正與石風眠在觀星樓小酌，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破空之聲。隻見一道青影裹挾著疾風掠過長空，所過之處，流雲被劈成整齊的兩半，十數柄靈劍如眾星捧月般環繞在那道身影周圍，劍穗上的銀鈴叮當作響，在夜空中織成一片清脆的音網。
“是青嵐劍派的淩青霜。”石風眠呷了口酒，目光追隨著那道身影，“這丫頭是百年難遇的禦劍奇才，三歲能辨百劍，五歲可馭劍飛行，江湖人稱‘天生劍骨’。”
楊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淩青霜落在不遠處的劍坪上，一身青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腰間懸著柄通體瑩白的短劍——正是青嵐劍派的鎮派之寶“流霜”。她抬手召回環繞周身的靈劍，那些劍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齊齊插入劍坪的石鞘中，發出整齊劃一的“嗡鳴”，像是在向主人致敬。
“傳聞她無需劍訣，僅憑意念就能調動方圓十裡內的兵器，是真是假？”楊辰好奇問道。
石風眠笑了笑：“你且看著。”
話音剛落，劍坪另一側突然傳來騷動。幾個黑衣修士不知何時潛入，手中握著淬了毒的鎖鏈，顯然是衝著淩青霜來的。為首者獰笑道：“淩小仙子，交出流霜劍，可饒你不死！”
淩青霜挑眉，尚未開口，那些黑衣修士手中的鎖鏈突然不受控製地掙脫，反向纏上他們自己的手腕。緊接著，劍坪上所有空置的劍鞘都劇烈震顫，數十柄不同樣式的劍破土而出，劍尖直指黑衣修士的咽喉。
“禦劍者，以心為引，以意為繩。”淩青霜的聲音清冽如泉，“你們以為，我青嵐劍派的‘天生劍骨’，是靠劍本身嗎？”
她身形微動，流霜劍自動從鞘中躍出，化作一道白虹，在黑衣修士間穿梭遊走。不過瞬息之間，所有鎖鏈被斬斷，毒囊被挑破，黑衣修士們癱在地上，望著懸浮在頭頂的劍群，臉色慘白如紙。
“這才是真正的‘天生禦劍者’。”石風眠感歎道，“尋常修士需苦練劍訣，與劍建立聯係；而她生下來就與劍同頻，劍是她的肢體延伸，是她的第二重呼吸。你看她馭劍時，沒有絲毫滯澀，就像抬手摘花般自然。”
楊辰注意到，淩青霜的指尖並未結任何印訣，那些劍卻仿佛有了靈性，既能形成密不透風的防禦陣，又能化作淩厲的攻擊網。尤其是流霜劍，在她身側盤旋時，劍身上浮現出複雜的符文，與她眉心間的印記遙相呼應——那是青嵐劍派隻有曆代掌門才有的“劍心印記”，尋常弟子需修煉三十年才能凝聚，而她十歲那年便已覺醒。
“可惜啊，”石風眠話鋒一轉，“她太過依賴這份天賦，總覺得無需苦修。前幾日與玄鐵門的鐵蒼瀾對決，竟因對劍招細節的疏忽，被對方以拙破巧，輸了半招。”
正說著，淩青霜已處理完黑衣修士，轉身朝觀星樓看來，流霜劍乖巧地繞著她的指尖打轉。她顯然聽到了石風眠的話，臉頰微紅，卻也不惱，徑直走來行禮：“石前輩說得是，是青霜懈怠了。”
“知道就好。”石風眠敲了敲桌子，“天賦是天賜的禮物，但也需打磨。你看楊辰，他的白虎帝術雖強，卻每日清晨在演武場練基礎劍招，從未間斷。”
淩青霜看向楊辰，眼中帶著好奇：“楊兄的白虎獸影，昨日在風雲台真是震撼。青霜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與我切磋一番？我想看看，帝術之力與天生劍骨，究竟孰強孰弱。”
楊辰剛要回應，流霜劍突然發出興奮的嗡鳴，劍身上的符文與他體內的白虎靈力產生了奇妙的共鳴。他心中一動，點頭道：“樂意奉陪。但我有個條件——不用帝術，隻用基礎劍招。”
淩青霜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好！那便讓青霜見識一下，不靠天賦，純粹的劍招能有多精妙。”
劍坪上，兩人相對而立。楊辰選了柄最普通的鐵劍，淩青霜則讓流霜劍懸在身側，徒手而立。隨著石風眠一聲令下，楊辰率先出劍，招式樸實無華，正是最基礎的“劈、砍、刺”，卻每一招都蘊含著沉穩的力道，劍風掃過地麵，激起的塵土都凝聚成線。
淩青霜起初以徒手應對，指尖輕點，流霜劍便自動格擋。但很快她就發現，楊辰的劍招看似簡單，卻毫無破綻——每一次變招都恰到好處，剛好卡在她馭劍的間隙。當楊辰使出第三十七式“平沙落雁”時，鐵劍與流霜劍相擊，發出震耳欲聾的鳴響，淩青霜隻覺一股厚重的力量順著劍身傳來，竟讓她手臂微麻。
“原來基礎劍招也能如此霸道！”淩青霜眼神一凜，流霜劍突然分化出數十道虛影，形成漫天劍網。但楊辰不慌不忙，以劍畫圓，將所有虛影儘數納入圓中，正是“守中致和”的劍理。
最終，當楊辰的鐵劍停在淩青霜咽喉前一寸時，流霜劍已被他的劍招引至半空，無法回落。淩青霜收劍而立，眼中沒有失落，隻有釋然：“我明白了，天生的禦劍者，終究也離不開根基的打磨。楊兄，謝賜教。”
石風眠撫須而笑：“丫頭，記住了，天賦是翅膀，根基才是腳下的大地。沒有大地，翅膀再硬也飛不遠。”
夜空中，流霜劍繞著淩青霜盤旋，劍鈴輕響，像是在認同這番話。楊辰將鐵劍歸鞘，看著淩青霜專注練習基礎劍招的背影，突然明白：所謂“天生”，從來不是終點，而是起點。就像白虎帝術賦予他的力量，若沒有日複一日的淬煉，終究隻是空有其表的虛影。
劍坪上的劍光與月光交織，映照著兩個身影——一個是天賦異稟的禦劍者，一個是腳踏實地的帝術傳人，他們的修行之路或許不同，卻在這一刻，朝著同一個方向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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