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院子裡飄滿了各種食物的香氣。紅燒肉、清蒸魚、烤羊肉、外婆拿手的醃菜炒蛋...
一張大圓桌擺在院中央,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這張大圓桌還是陸洋找林大柱批了一張條子,自己進山砍了棵樹,打出來的。方思敏拿出了珍藏的藍印花布鋪在桌上,為這頓送行宴增添了幾分儀式感。
“老陸,彆忙了,快來坐。”張虎擺出了一副主人家的架勢,招呼著還在廚房裡炒最後一道青菜的陸洋。
他的軍裝上衣已經脫掉,隻穿著背心,露出結實的臂膀。
陸洋端著最後一盤翠綠的青菜走出來,發現大家都站著等他,不禁心頭一熱:“大家快坐呀,彆客氣。”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連忙清了清嗓子掩飾過去。
眾人落座,方思敏作為長輩先動了筷子,其他人這才開動。
張虎迫不及待地夾了塊紅燒肉,剛入口就瞪大了眼睛:“陸洋,你這手藝絕了!比炊事班老王頭強十倍!”他嘴裡塞得滿滿的,說話含糊不清,“你可真是我們男人的楷模,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齊薑小聲吐槽,卻也不停地往碗裡夾菜,吃得津津有味。
見他們暫時緩解了肚子裡的饞蟲,陸洋打開了那瓶二鍋頭,給張虎的茶缸倒了一大半,又給顧霆倒了一半。
他知道齊薑不大喝酒,示意之後,兩人平分了酒瓶裡最後一兩白酒。
“嘖,就這點酒量。”在張虎鄙視的嘖嘖聲中,幾人舉杯相碰,玻璃和搪瓷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熱烈。
張虎開始講他們執行邊境巡邏時的趣事,說到精彩處手舞足蹈,差點打翻麵前的碗碟;顧霆則表演起了口技,模仿各種鳥叫,逗得陸夢直拍手;就連平時沉默寡言的齊薑也從張虎那勻了點酒,跟著哼起了悠揚的牧歌,聲音低沉悅耳。
陸洋看著這一幕,偷偷瞥了眼身旁的江寧意,發現她正微笑著看著大家,眼角微微濕潤。
桌下,他悄悄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回握的力度。
張虎灌了口酒,臉上已經泛起紅暈:“陸洋,你放心去吧,家裡有我們照應。”他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聽說這次軍校選拔...有特殊任務?”
飯桌上一瞬間安靜下來。
陸洋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正在喝湯的江寧意,輕描淡寫地說:“常規進修。”
他的聲音平穩,但感覺到江寧意的手微微收緊。
桌下,齊薑狠狠踩了張虎一腳,後者疼得齜牙咧嘴,但識相地沒再追問。
陸洋感受著掌心中江寧意手上的薄繭——那是她常年修複文物留下的痕跡。
他輕輕摩挲著那些繭子,想起她那些不能公開的複原了的文物。
“來,再乾一杯!”
張虎後知後覺剛才失言,趕緊舉起酒杯打圓場,“祝咱們老陸學業有成,早日歸來!”
他的聲音洪亮,試圖驅散那一瞬間的尷尬。
“乾杯!”江寧意和陸夢也舉起杯中的汽水響應,方思敏碰杯的茶缸裡泡的是枸杞,在燈光下泛著溫暖的紅。
陸洋把杯裡的酒一飲而儘,喉嚨火辣辣的,卻比不上心頭湧動的熱流。
他看著眼前最親近的愛人、親人、戰友,突然覺得,無論未來如何,此刻的幸福都值得珍藏一生。
暮色漸深,遠處的村小學方向傳來電影放映的聲音,隱約能聽到《地道戰》裡熟悉的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