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長孫府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晃,將大廳的青磚映得忽明忽暗。
長孫無忌斜倚在檀木太師椅上,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叩擊扶手,發出“篤篤”聲響,似是催命的鼓點。
茶盞中的茶水早已涼透,蒸騰的白氣消散殆儘,他卻渾然不覺,目光死死盯著門外,像是一頭蟄伏的惡狼,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與此同時,禦書房內氣氛凝重如鉛。
李治在鋪滿地圖的案前踱步,龍靴踏過青磚的聲響,與他急促的呼吸交織。
案頭的人皇袋泛著黯淡微光,仿佛在無聲地催促著他做出抉擇。
“凡人就可恢複,但是盤玄那又該如何。”
他喃喃自語,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留下月牙狀的血痕。
眼前不斷閃過盤玄展示的光幕畫麵,又浮現出父親李世民手持人皇袋橫掃千軍的英姿,兩股力量在心中激烈交鋒。
終於,他猛地轉身,打翻了一旁的青銅香爐:
“來人!傳長孫無忌入宮!”
話音未落,急促的腳步聲已消失在長廊儘頭。
接到旨意的長孫無忌騰地起身,錦袍下擺掃落案上的茶盞,瓷片碎裂的聲響中,他發出一陣低笑:
“成了!”
猩紅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扭曲的輪廓如同張開血盆大口的妖魔。
長孫無忌理了理衣冠,踏著滿地月光,朝著皇宮疾步而去,每一步都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太極殿內,李治背對著殿門,望著牆上先帝的畫像,神情陰晴不定。
當長孫無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緩緩轉身,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你說的吸凡人入人皇袋,便可恢複人皇袋的風采。
那你可要記得,那些凡人可是教主盤玄說要保的,你讓我去收他們,那盤玄教主那兒怎麼交代?”
長孫無忌上前一步,眼中閃過陰鷙的光,躬身時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獰笑:
“陛下,何不引妖怪入侵凡人城?
屆時您以除妖之名,持人皇袋親臨,城中凡人死傷多少,不都在陛下一念之間?”
長孫無忌抬起頭,目光與李治對視:
“教主就算得知,也隻會怪妖怪肆虐,又怎會想到是陛下為了人皇袋做的這些事呢。”
子夜時分,烏雲壓城。
長孫無忌裹著玄色鬥篷,踏著潮濕的青石板疾行,袖中囚著的妖鬼發出陣陣尖嘯。
他每經過一處街巷,野貓野狗皆炸毛逃竄,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那是妖鬼身上經年累月的血腥氣與怨氣交織而成。
凡人城外,護城河泛著詭異的青綠色。
長孫無忌抬手抹去城牆縫隙間的符咒,暗藏的暗道緩緩開啟。
幽藍磷火從中飄出,照亮他扭曲的麵容:
“當年修這暗道時,那些蠢貨還以為是為了通風!”
他陰笑著將三隻妖鬼推入暗道,妖物化作黑煙鑽進城內,所過之處,泥土都泛起焦黑。
“救命!有妖怪!”
第一聲慘叫撕破夜空時,更夫手中的梆子哐當落地。
睡夢中的百姓被利爪撕裂窗紙的聲響驚醒,映入眼簾的是布滿血絲的豎瞳與泛著寒光的獠牙。
妖鬼所到之處,孩童被叼起甩向牆壁,老嫗被按在地上啃食,鮮血濺在雕花木門與晾曬的粗布衣上,將寧靜的街巷染成修羅場。
城牆上,長孫無忌負手而立,看著下方混亂的景象,喉頭滾動著發出陣陣怪笑。
月光穿透雲層,照亮他眼中瘋狂的快意:
“這才是你們該有的下場!”
他袖中飛出數道符咒,貼在城門上,原本敞開的城門轟然關閉,鐵鎖瞬間生鏽,將逃生的百姓死死困在城內。
“大人!救救我們!”
有人哭喊著拍打城門,指甲在鐵門上抓出深深的血痕。長孫無忌俯身,居高臨下地望著這些螻蟻般的凡人,指尖凝聚法力,一道雷光劈下,將求救者轟成焦炭:
“叫啊!再大聲些!”
長孫無忌的聲音混著城內此起彼伏的慘叫,在夜空中回蕩。
黎明破曉前,血腥氣已凝成實質。
街道上橫七豎八躺著殘缺不全的屍體,未斷氣的傷者在血泊中抽搐,孩童的哭聲漸漸微弱。
長孫無忌清點著屍體,嘴角勾起獰笑:
“十分之一……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