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布滿碎石的地上，額頭重重磕在盤玄腳邊，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拜見盤玄神君！您真的存在！”
葉凡握劍的手微微發抖，警惕地盯著這戲劇性的一幕。
他從未聽過盤玄的名號，卻能感受到李承高近乎癲狂的虔誠中，藏著難以言喻的震撼。
盤玄挑起眉梢，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俯身抬起李承高的下巴，混沌之力在指尖流轉，探入對方識海快速掃過。
當看到那些關於神像的記憶片段時，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有趣，沒想到在科學昌明的時代，竟還有人記得我。”
李承高仰望著神明般的存在，眼眶通紅：
“母親說，盤玄神君曾庇佑蒼生，是天地間最早的造化之神。
哪怕世人遺忘，她也要日日供奉，祈願神君歸來……”
說到此處，他突然哽咽。
盤玄直起身子，袖袍拂過李承高肩頭，將他輕輕托起。
他望向遠處翻滾的雲海，想起煉化天道時窺見的地球記憶——林立的高樓取代了宮闕廟宇，科技之光掩蓋了信仰的星火。
李承高母親的虔誠，倒像是漫長歲月裡，偶然亮起的一盞孤燈。
李承高的膝蓋重重砸在嶙峋的山石上，碎石刺破褲腿紮進皮肉，卻不及胸腔裡翻湧的期待熾熱。
他仰望著盤玄，眼中跳動著近乎瘋狂的渴望，喉結上下滾動著艱難開口：
“神君，我母親每日焚香叩首，連供桌上的燭淚都積成了小山……您能將我送回去嗎？”
聲音裡帶著哭腔，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盤玄垂眸凝視著眼前這個靈魂，神識掃過他識海中母親佝僂著擦拭神像的身影。
混沌之氣在指尖凝聚成流轉的光團，他淡聲道：
“可。
但你若回去，此間修為、記憶與神通，都將如晨露遇陽，消散無蹤。”
話音未落，李承高已重重叩首，額頭滲出的血珠滴落在盤玄腳下，綻開暗紅的花：
“隻要能再見父母，哪怕淪為凡人又何妨！”
一旁的葉凡握緊劍柄，冰藍色靈氣在劍刃炸開細碎的冰晶。
他看著昔日同窗扭曲的麵容，突然想起初到異世時，兩人擠在破廟分食冷饅頭的光景。
那時李承高總說要帶他闖蕩江湖，可如今……
“回去做什麼？”
葉凡冷笑一聲，劍鋒指向天際翻滾的雷雲：
“在這裡，我能護妻女周全，能守護萬家燈火，不比在地球渾渾噩噩強？”
李承高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抹刺痛。他望著葉凡腰間晃動的長命鎖——那是葉凡女兒滿月時他親手掛上的——喉間泛起苦澀。
最終隻是低聲道：
“保重。”
便又轉向盤玄，挺直脊背：
“神君，我準備好了。”
盤玄抬手間，整片天地突然暗了一瞬。
萬千道金色神紋自虛空浮現，交織成旋渦將李承高籠罩。
他的黑劍、道袍乃至周身縈繞的魔氣，都在神光中寸寸崩解。
李承高痛呼出聲，卻見自己丹田處盤旋的元嬰正化作點點星光消散，那些在異世廝殺的記憶、修煉的功法，如同被橡皮擦去的字跡，漸漸模糊。
當最後一縷修為化作流光沒入雲層，李承高已變回初到異世時清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