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洲病了。
發燒39度,茶飯不思,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
赤腳醫生給他把了脈,說他感染風寒,這段時間不能再去趕山。
打了兩針,開了一些藥,讓他躺下休息。
丫丫心疼二哥,呆在炕上,陪著他說話。
“二哥二哥,上次清薇姐姐教我唱過小燕子,我唱給你吧?”
陸明洲臉色黯然,搖搖頭說:“不聽。”
“聽嘛、聽嘛。”
小丫頭拉著他的手撒嬌,奶聲奶氣地唱著:“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
陸明洲眼眶泛紅。
不知道為何,他腦海裡,全是沈清薇的影子,揮之不去。
“二哥,你不舒服嗎?”
丫丫伸出小手,輕輕地擦拭他的眼角:“是不是很疼,咋流眼淚了?”
“沒事,是沙子迷了眼睛。”
陸明洲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哦,那我給你吹吹。”
丫丫嘟起小嘴,湊了過來。
“不……不用了。”
陸明洲抱著她:“現在好多了。”
丫丫笑眯眯地說:“清薇姐姐好久沒來了,我很想她。二哥,你也想她嗎?”
陸明洲差點淚崩。
這小丫頭,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來家裡的,還有周雅明、莉莉姐,你就非得提清薇嗎?
“不想。
他緩緩地搖搖頭:“以後,清薇姐姐不會來了。”
“是嫌咱們家窮嗎?”
小丫頭嘟著嘴說:“我聽奶奶說過,咱家窮得啥也沒有,沒有姑娘看得上。”
陸明洲:……
這小丫頭,小腦瓜裡,裝的都是什麼?
亂七八糟的,瞎說什麼大實話?
靠山屯完小。
沈清薇都快崩潰了。
她從小就知道,同一個大院的楊傑哥哥,總喜歡衝自己笑。
因為,大人們都說,自己長大了,是他的媳婦兒。
當時,年齡還小,她也不在意。
在上小學後,她知道什麼叫媳婦兒,開始刻意躲著楊傑。
在大院裡,大家喜歡玩跳房子。
就是用粉筆,隨便畫幾個格子,就可以跳了。
每當她跳的時候,楊傑總會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讓她很不自在,趕緊跑回家。
初中時,爸爸被打成右派,直到初中快畢業時才平反。
她被送到那姥姥家,離開了那雙令她討厭的眼睛。
直到另一雙純淨的眼眸,不含一絲雜質,猝不及防地闖入她心裡。
在彆人想打她的時候,那個男孩,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忍受拳打腳踢。
雖然,他被打得很難看,但那雙眼睛,一樣很清澈,很好看。
每次看到,她的心就會不由自主,怦怦直跳。
可惜,那一次英雄救美之後,他就沒再來學校。
她四處打聽,才知道他家裡出事了。
她寫了很多封信,卻都是石沉大海,以為此生不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