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傑掙紮著從雪地裡爬起身來。
刺骨的寒意,讓他渾身發抖。
他沒感覺到冷,因為他的內心更冷。
襠部鑽心的疼痛,讓他直不起腰。
他怨恨地看了沈清薇一眼,捂著襠部,步履蹣跚地朝前方走去。
區區兩裡地,顯得無比漫長。
比他前麵十八年的人生,都要長要痛苦。
從小,他就和沈清薇住同一個大院。
看著那個白白嫩嫩的小家夥,一直到亭亭玉立。
孫阿姨從小就打趣他,叫他女婿。
可自從父親調到林業局,他與清薇的關係,越來越疏遠。
他能感覺到,清薇在躲著自己。
他觀察過很多次,清薇在大院空地,玩跳房子、跳皮筋時,看到自己就會立即往家裡跑。
那模樣,就跟見鬼似的。
我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我跟你青梅竹馬,真的不如一個鄉下小子嗎?
不知不覺,一棟土坯房,出現在眼前。
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張大姐,明顯對自己有法。
可自己能有什麼選擇?
在知青點,連火炕都沒有,隻能自己買暖水袋,放到被子裡取暖。
半夜,還得起來換水。
這種日子,是人過的?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院子。
堂屋門虛掩著,內屋裡,亮著昏黃的燈光。
他猶豫了好久,還是邁開了步子,走進堂屋。
“吱呀——”
內屋的門開了。
張玉玲臉色酡紅,酒氣熏天,一把拉住他的手:“老弟,咋才回來,姐心情不好,陪姐喝兩杯。”
院門和堂屋,被關上,擋住了屋外的嚴寒。
內屋,炕上暖烘烘的,五歲的鐵柱安然入睡。
張玉玲拿起酒碗,給他倒上高粱酒:“來來來,老弟,喝!”
楊傑正感覺到煩悶,端起碗,嘗了一小口。
頓時,他感覺喉嚨像火燒一樣,嗆得直咳嗽。
這酒,真的能澆愁?
這恐怕是毒藥吧?
“哈哈哈……”
張玉玲笑得前俯後仰:“老弟,原來你不會喝,姐教你。”
她眼淚都笑出來了,順著嘴角流:“當年,姐也不會喝,可孩子才出生,死鬼男人就沒了。”
她輕輕地摸著鐵柱的頭:“這些年,也有人給俺說媒,可婆婆不讓俺帶孩子改嫁。俺舍不得,下定決心,一個人也要把鐵柱養大。”
楊傑靜靜地聽著,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為了氣俺婆婆,也為了弄點糧食,這些年,俺跟男人睡覺,跟不同的男人睡覺。”
張玉玲咕嘟吞下一大口酒:“男人饞俺身子,俺要他們的糧食,有啥不對?”
楊傑對這些,不敢苟同。
張玉玲從炕頭,翻出一張黑白照片,輕輕地撫摸著,喃喃自語。
“彆人都說俺水性楊花。但他們不知道,俺是真的稀罕俺男人,可惜結婚才兩年,他就沒了。”
她自嘲地一笑:“女人嘛,有兩分姿色,就不缺男人。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上姐的炕,姐不讓。知道姐為什麼看上你麼?”
楊傑搖搖頭:“姐,你醉了,睡吧。”
“姐沒醉。”
張玉玲搖搖頭,把手裡的照片遞給他。
楊傑瞥了一眼,腦袋“嗡”地一聲,炸了。
照片上的男人,一臉微笑,竟然跟自己有七分相像。
難怪!
他慌了:“姐,可我不是他,我有自己喜歡的女人。”
“喜歡就能得到嗎?得到就能擁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