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關外漢軍中軍大帳,燭火映照著輿圖上密密麻麻的標注,劉浪手持馬超自並州發來的奏報,反複審視。
奏報中詳述袁譚求援之事,言及袁尚與袁譚在平原纏鬥、冀州空虛,若趁勢出兵,既可襲擾袁尚後路,又可圖謀冀州南部三郡,實乃介入冀州的大好良機。
劉浪指尖輕叩案幾,心中自有盤算。
冀州乃河北腹地,袁氏兄弟內鬥不休,確是朝廷滲透勢力的絕佳時機。
馬超若能出兵冀州,占據一二州郡,既能削弱袁尚的實力,又能為將來平定河北埋下伏筆,這層利害他自然看得分明。
然而帳外劍門關的輪廓在暮色中愈發清晰,那座雄關尚未攻破,伐蜀之戰正處關鍵,此時若在冀州投入過多精力,難免顧此失彼。
並州苦寒之地,從來都不是產糧之地,所需輜重還要朝廷支援。
涼州比並州還窮,並州尚能自給自足一部分糧草,可涼州的輜重糧草全都要仰仗朝廷撥付,這也是關羽坐鎮涼州這麼久,都沒能徹底掃平周邊胡人,也沒能打通西域的原因。
關中今年雖然大豐收,可朝廷儲存的糧草除去支援涼並二州,剩餘的糧草也隻夠大軍討伐益州之用。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不是一句空話。
大軍出動,所耗費的糧草數倍於平常訓練之時,以朝廷現今的情況,恐怕無力支持兩線作戰。
“元直以為,當如何處置?”劉浪抬眼望向一旁的徐庶。
徐庶上前一步,指著輿圖上的蜀地與冀州:“主公,馬超將軍所奏確有道理,冀州空虛是實,介入之機難得。
然細究全局,伐蜀乃朝廷當前第一要務——蜀地富庶,若能得之,便可依托天府之國充實府庫,為將來東出中原奠定根基;反觀冀州,袁氏兄弟雖鬥,卻根基深厚,且曹操已染指青州,此時深入,若是與曹軍撞車,恐徒增變數。”
他頓了頓,進一步分析:“更關鍵者,朝廷後勤此刻全為伐蜀傾斜。劉備在關中調度糧草,僅能勉強支撐劍門關前線,若再分撥冀州戰事,恐兩地皆難以為繼。兩線作戰,乃兵家大忌,不可不防。”
劉浪頷首讚同:“你我所見略同。河北雖有良機,卻非今日之要。伐蜀功成,則朝廷實力倍增,屆時再圖河北,自能從容;若此刻分心,恐兩邊皆難善終。”
遂當即決定,提筆寫下回複,語氣嚴明:“令馬超:可出兵冀州,但要淺嘗輒止。兵出井陘關,以襲擾袁尚後路為要,迫使其回軍即可,萬不可戀戰深入,與袁尚主力交鋒。”
寫到此處,劉浪稍作停頓,補充道:“冀州南部三郡,能得則得,不可得亦不必強求。切記,此戰目的在於牽製,而非鯨吞。糧草軍械由並州自行調度,不得向關中討要,以免影響伐蜀大局。”
書畢,他將手令交予傳令官:“星夜送往並州,務必讓馬超親見。”
待傳令官離去,劉浪對徐庶道:“如此處置,既不浪費冀州之機,又能守住伐蜀根本。我原本還以為馬超勇則勇矣,卻無謀少斷,卻不料他也能如此顧全大局,竟知譴人奏報與我,而不是貪功冒進,看來我當初授與他便宜行事之權,還真授對了。”
徐庶拱手道:“大將軍慧眼如炬,有識人之明。而且此舉更深得平衡之妙。
淺嘗輒止,既能支援袁譚,牽扯袁尚,又可使我等不陷入袁氏內鬥的泥潭;不爭三郡之得失,則袁尚必不會與我等死戰,如此無後勤之憂,可保伐蜀大軍不受掣肘。”
帳外傳來巡營士兵的甲葉摩擦聲,劍門關的夜風吹動簾幕,帶來幾分寒意。
劉浪望向關外,目光堅定。
劍門關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攻破此關,蜀地便在掌握;至於河北的博弈,不妨暫且作為輔棋,待伐蜀功成,再從容落子不遲。
對於劉浪來說,此時河北的波瀾,不過是伐蜀主戰場上的一道餘波,不足為慮。
劉浪深知唯有攻破眼前的天險,將來才能讓大漢的旌旗,在更廣闊的天地間舒展。
數日後,快馬將劉浪的手令送達並州。
馬超接令後,雖對“不可深入”略有不甘,卻也明白朝廷全局考量,遂嚴格依令行事,讓張飛率領五千輕騎出井陘關,為大軍先鋒,而馬超自帥三萬精兵,號稱十萬,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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