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爬至中天,毒辣的陽光灑在戰場上,將盔甲曬得發燙,馬蹄掠過場中的黃土,帶起滾滾塵霧。
黃忠與太史慈的纏鬥,也從最初的試探與猛攻,漸漸轉入了耐力與意誌的比拚。
鳳嘴刀與月牙戟的碰撞聲從未停歇,時而清脆如裂玉,時而沉悶如驚雷,在孱陵城外的平原上回蕩不休。
戰鼓聲從清晨擂至正午,江東軍與荊州軍的鼓手已各自換了三撥。
頭一批鼓手是軍中最健壯的小夥子,起初還能卯足勁將鼓點擂得震天響,可半個時辰後,手臂便開始發酸,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浸濕了後背的衣衫。
換到第二批時,鼓手們輪流上陣,每人敲上一刻鐘便氣喘籲籲地退下,手掌被鼓槌磨得通紅,連握槌的力氣都快沒了。
到了第三批,連平日裡負責搬運糧草的民夫都被拉來補位,他們雖不如士兵有力,卻也拚儘全力揮動鼓槌,鼓點雖不如先前急促,卻依舊透著一股咬牙堅持的韌勁。
陣前的黃忠與太史慈,早已忘了時間流逝。
黃忠的披風被劃開了數道口子,鬢角的白發被汗水黏在臉頰上,可手中的鳳嘴刀依舊穩如泰山。
他深諳以靜製動的道理,每一刀都避開了不必要的消耗,借著戰馬的顛簸調整呼吸,即便汗流浹背,氣息卻始終平穩。
方才太史慈一記“回馬戟”險些鉤中他的甲胄,他卻隻微微側身,反手一刀逼退對方,動作依舊利落,看不出半點老態。
太史慈的狀態卻比黃忠緊繃幾分。
他向來以速戰速決見長,可今日麵對黃忠,無論如何變招都無法突破對方的防守,反而被對方的沉穩拖入了持久戰。
他的美髯上沾了不少塵土,額頭上的汗水順著下頜滴落,砸在馬鞍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方才他試圖以箭術偷襲,趁兩馬交錯時抬手去摸腰間的寶雕弓,卻被黃忠識破意圖,一刀劈向他的手腕,逼得他不得不放棄射箭的念頭,倉促回戟格擋。
“鐺!”
又是一記硬碰硬的交鋒,兩人的手臂同時發麻,戰馬也被震得連連後退。
太史慈喘著粗氣,看著黃忠依舊平靜的臉,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絲焦躁。
按說太史慈也是耐力型的武將,當年三十萬黃巾軍圍困北海,他單槍匹馬殺透重圍,前去求援。
數日接連不斷的廝殺,直到求得援軍,又原路返回,照樣殺穿了黃巾軍的包圍圈,給北海城內的孔融送信。
若不是超人熄燈的耐力,根本支持不了他如此高強度的廝殺。
可今日與黃忠一戰,卻比不得當年北海一戰。
當年的三十萬黃巾軍中,無人是他一合之敵,憑借掌中戟、胯下馬,入萬軍之中猶如踏青。
可今日與黃忠交手則不一樣。黃忠的大刀勢大力沉,每招每式他都要拚儘全力才能抵擋。
更兼黃忠刀法精湛,經驗老道,每每出招,如同羚羊掛角、天馬行空一般,讓人無跡可尋。
自己非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堪堪擋住黃忠的大刀。
月牙戟用起來,雖然沒有方天畫戟那般費力,但想要揮舞的如同長槍一般靈動,耗費的體力絕不在方天畫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