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水之畔的臨沅城,既是武陵郡治所,也是如今荊州牧劉琦的駐蹕之地。
城中牧府大堂內,氣氛卻壓抑得如同烏雲密布。
下首坐著武陵太守金旋、長沙太守韓玄、桂陽太守趙範、零陵太守劉度四位郡守,個個麵帶愁容。
上首端坐的劉琦,身著青色牧袍,麵色淒苦,雙手緊緊攥著案幾邊緣,指節泛白。
“諸位大人,”劉琦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打破了堂內的寂靜,
“孱陵已破,劉磐、黃忠僅餘兩騎突圍至此,孫策大軍不日便會兵臨城下。如今荊南四郡危在旦夕,我等該如何是好?”
話音剛落,性子最烈的韓玄便上前一步,雙手按在腰間佩劍上,高聲道:
“州牧大人!如今臨沅城中尚有萬餘兵馬,糧草也還充足,不如與江東軍拚了!我韓玄願為先鋒,定要讓孫策小兒知道我荊州軍的厲害!”
“韓太守此言差矣!”
金旋立即搖頭反駁,語氣中滿是擔憂,“孱陵守軍三萬,還有黃忠這等猛將坐鎮,尚且擋不住江東軍;
如今臨沅隻有萬餘兵馬,如何抵得住孫策的八萬大軍?硬拚不過是白白送死!”
劉度也皺著眉頭,拱手問道:“州牧大人,您乃是天子親封的荊州牧,代表朝廷鎮守荊南。
如今江東鼠輩犯境,欺壓我等,難道朝廷就不管不顧嗎?”
提及朝廷,劉琦的臉色越發淒苦,他歎了口氣,緩緩道:
“諸位有所不知,如今北方局勢不明,曹操在許都秣兵厲馬,意圖西入關中;
河北的袁熙也蠢蠢欲動,與並州馬超對峙;
更甚者,為了牽製西涼的關羽,曹賊竟派人遠赴西域,聯合那些蠻夷小國,出兵襲擾敦煌、酒泉二郡。
朝廷三麵受敵,實在抽不出半分兵馬前來支援荊南啊!”
“唉!這可如何是好!”
金旋忍不住歎氣,堂內再次陷入沉默,幾位郡守你看我、我看你,眼中滿是絕望。
前有江東大軍壓境,後無朝廷援兵,荊南四郡已經是退無可退,仿佛成了孤立無援的孤島。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趙範突然起身,沉聲道:“諸位,依我之見,如今局勢已無逆轉可能。
孫策驍勇,周瑜多謀,更有黃蓋、程普為其羽翼,甘寧、太史慈為其爪牙,如今麾下更是有二十萬雄兵,我等僅憑荊南四郡,絕難與之抗衡。
若是坐以待斃,恐不出半月,臨沅便會城破,我等皆難逃一死。
但我有一策,或許能保全我等性命與前程。”
“何計?”劉琦眼中閃過一絲希冀,連忙追問。
“速速道來!”韓玄也收起了方才的莽撞,急切地看向趙範。
趙範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既然荊南四郡不足以抵抗江東,我等何不舍棄此地?”
“妖言惑眾!”
韓玄當即怒喝,“荊南四郡乃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所,更是老州牧劉表)留下的基業!
若是舍棄,我等該何去何從?難不成要投降孫策那黃口小兒?”
“非也!”趙範連忙擺手,語氣堅定,“如今朝廷正與曹操、袁熙爭鋒,正是用人之際。
我等何不舍棄荊南,率兵馬、攜糧草,經沅水入酉水,逆流而上直達巴蜀,投靠朝廷?
我聽聞當今天子求賢若渴,大將軍劉浪更是禮賢下士,我等若是此時帶著萬餘兵馬、糧草軍械前去投奔,必定能得到朝廷重用,屆時何愁沒有立足之地?”
堂下幾位郡守聞言,紛紛對視一眼,眼中閃過思索之色。
金旋摸著胡須,暗自盤算:“若是投靠朝廷,憑手中的兵馬糧草,至少能謀個太守之職,總比在荊南坐以待斃強;
再說當官嘛,在哪裡當不是當?隻要能保住官位與性命,舍棄荊南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