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顓頊帝的後代裡,有個叫女修的姑娘,生得一雙巧手,能織出雲霞般絢爛的布匹。那天她坐在桑樹下織布,一隻玄鳥突然俯衝而下,落下一枚五彩斑斕的卵。女修好奇地把卵放在掌心,隻見蛋殼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忽然“哢”地裂開,一道金光鑽進她腹中。三個月後,她生下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取名大業——這便是嬴氏的始祖,傳說裡玄鳥的血脈就此紮根人間。
大業長大後,娶了少典氏的女兒女華,生下大費。這大費天生神力,大禹治水時,他跟著跑遍九州,搬山填河,馴服洪水。治水成功那天,帝舜賜給大禹玄圭,大禹卻推辭說:“這不是我一人的功勞,大費的輔佐至關重要。”舜帝便召來大費,見他濃眉大眼,渾身透著機靈勁兒,笑道:“你輔助大禹,讓鳥獸都乖乖聽話,以後你的子孫必定昌盛。”說完把姚姓玉女許配給他,還賜了黑色旌旗——這“皂遊”可不是普通賞賜,在當時,隻有最顯赫的功臣才能擁有。大費跪地謝恩,從此跟著舜帝調馴鳥獸,連最凶猛的豺狼虎豹見了他都俯首帖耳,世人稱他柏翳,舜帝一高興,乾脆賜他姓“嬴”,取“嬴得天下”之意。
大費有兩個兒子,老大叫大廉,後代是鳥俗氏;老二若木,後代是費氏。傳到玄孫費昌時,正趕上夏桀暴虐。費昌看著百姓流離失所,歎道:“跟著這樣的君主,遲早完蛋。”便帶著族人投奔商湯,做了湯的車夫。鳴條之戰時,他駕著戰車左衝右突,馬蹄揚起的塵土裡,夏桀的軍隊潰不成軍。大廉的另一個玄孫孟戲、中衍,生得奇異,長著鳥的身子卻能說人話。帝太戊聽說後,心裡犯嘀咕:“這是吉是凶?”連忙命人占卜,龜甲裂紋竟排成“大吉”二字,便放心讓他們駕車,還把公主嫁給他們。從此嬴氏在商朝世代為臣,屢立戰功,成了顯赫的諸侯。
到了中潏這一代,嬴氏遷到西戎,負責保衛西部邊陲。中潏的兒子蜚廉,生得身材修長,走路快如疾風,人稱“飛毛腿”;孫子惡來更是力大無窮,能徒手撕裂野牛。父子倆都在殷紂手下當差,惡來常拍著胸脯說:“有我在,看哪個敢犯朝歌!”可惜紂王暴虐,周武王伐紂時,惡來死戰不降,被當場斬殺。當時蜚廉正在北方為紂王采石,回來後得知商朝滅亡,望著空蕩蕩的朝歌城,老淚縱橫:“我該去哪複命呢?”他走到霍太山,突然發現一塊天然石棺,上麵刻著:“天帝讓處父不參與殷亂,賜你石棺光耀家族。”蜚廉長歎一聲:“這是上天讓我歸周啊。”便葬在霍太山,也算給嬴氏留了條後路。
蜚廉還有個兒子叫季勝,傳到五世孫造父,得了個“神車手”的名號。周繆王聽說他能駕馭八匹神馬,特意把驥、溫驪、驊騮、騄耳四匹神駒賜給他。造父駕著車西巡狩,繆王被昆侖美景迷住,樂不思歸。突然傳來徐偃王作亂的消息,造父一拍馬背:“大王,該回家了!”四匹神駒如離弦之箭,一日狂奔千裡,硬是從昆侖趕回中原,平定了叛亂。繆王大喜,把趙城封給造父,從此他的族人以趙為氏——後來的趙國,便是造父的後裔。惡來的後代因為造父得寵,也跟著住在趙城,沾了光,所以秦國君主其實和趙國同出一源,這便是“秦趙同源”的由來。
卻說惡來的五世孫非子,住在犬丘,天生愛馬,馬圈裡的馬被他養得膘肥體壯,鬃毛像緞子一樣發亮。犬丘百姓紛紛議論:“非子簡直是柏翳再世,能和馬兒說話呢!”這話傳到周孝王耳朵裡,孝王正為戰馬不足發愁,立刻召非子來,讓他在汧渭之間管理馬場。非子到了牧場,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觀察馬的習性,母馬要生產,他整夜守在旁邊;小馬駒生病,他親自熬藥喂養。不到三年,馬群從幾百匹漲到幾千匹,膘肥體壯,嘶鳴聲震天響。
孝王看著肥美的馬群,心裡盤算:“大駱的嫡子成,母親是申侯之女,可非子養馬有功,該怎麼賞賜呢?”他想立非子為大駱的繼承人,申侯卻坐不住了,連夜求見孝王:“大王啊,當年我的祖先驪山之女嫁給戎胥軒,生下中潏,才讓西戎歸周,邊境安寧。如今我女兒嫁給大駱,生了嫡子成,申駱兩家聯姻,西戎才聽話。要是改立非子,西戎必反啊!”孝王皺著眉頭踱步,忽然想起伯翳的故事:“當年伯翳為舜養畜,賜姓嬴,如今非子養馬有功,不如效仿先賢。”於是下令:“封非子為附庸,在秦地建邑,延續嬴氏祭祀,就叫秦嬴吧。”同時不廢除成的嫡子地位,讓申侯安心——孝王心裡清楚,西戎強大,必須靠申駱聯姻穩住邊境,非子雖有功,暫時隻能做個附庸。
非子接到命令,跪在汧渭之畔,望著自己的封地:不過五十裡方圓,城牆還沒修完,百姓不足千人。但他攥緊拳頭發誓:“嬴氏從玄鳥卵中誕生,曆經夏商,如今在秦地紮根,總有一天會強大起來。”他帶著族人開墾荒地,訓練騎兵,把養馬的技術傳給百姓。每次看到馬群奔騰,他就想起祖先大費調馴鳥獸的榮耀,想起造父駕車一日千裡的威風——嬴氏的血液裡,從來都流淌著不服輸的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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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嬴死後,兒子秦侯繼位,十年而卒;孫子公伯,三年而卒;曾孫秦仲即位時,周厲王暴虐,諸侯反叛,西戎趁機滅了犬丘的大駱之族。秦仲看著滿目瘡痍的故土,咬碎鋼牙:“西戎殺我族人,此仇不報非嬴氏!”周宣王即位後,封秦仲為大夫,讓他討伐西戎。秦仲帶著族人衝殺,無奈西戎騎兵凶猛,最終戰死沙場。他的五個兒子抱頭痛哭,老大莊公擦乾眼淚:“父親的血不能白流,我們找宣王借兵!”周宣王念及秦仲忠勇,給了七千士兵。莊公兄弟五人帶著秦軍,喊著“為父報仇”的口號,殺入西戎大營。他們繼承了惡來的勇猛,揮舞著青銅劍,殺得西戎人仰馬翻,終於收複犬丘。周宣王很高興,把犬丘和秦地合並,封莊公為西垂大夫——從此,嬴氏有了兩塊封地,秦地和犬丘,像兩隻翅膀,讓這個邊陲小族開始展翅欲飛。
在這段曆史裡,“玄鳥生嬴”的傳說一直被後人爭論。有人說這是嬴氏為神化祖先編造的故事,畢竟商朝也有“玄鳥生商”的傳說,可能是早期部落圖騰崇拜的產物。但仔細想想,上古時期各民族都喜歡用神話解釋祖先起源,嬴氏借玄鳥彰顯天命所歸,既符合當時的文化氛圍,也為後來的崛起埋下“天命”的伏筆。至於蜚廉得石棺銘一事,很可能是嬴氏後人附會,為的是說明祖先在商周交替時明智地選擇了周,避免被視為殷紂餘孽,這在重視血統和政治正確的古代,是很重要的生存策略。
從女修吞卵到秦嬴封邑,嬴氏曆經千年,從神話走向現實,從部落成為邊陲小邦。他們在夏商之際輾轉流離,在西周邊陲默默耕耘,靠養馬技術獲得封地,憑勇猛善戰收複故土。每一次危機,都成了崛起的契機;每一次封賞,都成了壯大的基石。非子在汧渭之間的馬場,莊公在西戎戰場的廝殺,看似是個人的奮鬥,實則是整個嬴氏族群在逆境中求生、求強的縮影。當秦嬴的旗幟在秦地升起,當西垂大夫的號角在犬丘吹響,誰也不知道,這個曾經依附於周王室的小附庸,終將在未來的歲月裡,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書寫怎樣的霸主傳奇。畢竟,在嬴氏的血脈裡,從來都不缺少破繭而出的勇氣,和改天換地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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