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四年的夏天,滎陽城外的梧桐葉被烤得卷邊,項羽盯著成皋城頭的漢軍軍旗,手裡的玄鳥紋戟把地麵戳出個深坑。探子來報:“漢王在宛城!”他冷笑一聲:“好你個劉季,躲貓貓玩得挺溜!”帶著大軍就往南撲,卻不知道,這正中劉邦下懷——彭越的遊擊軍正等著在他後院放火呢。
當項羽的大軍殺到宛城,劉邦正躺在中軍帳裡裝病。看著探馬送來的戰報,他偷偷踢了踢身邊的張良:“彭越那小子該動手了吧?”話音未落,就聽見東北方向殺聲震天——彭越果然渡過睢水,在下邳把項聲的楚軍殺得大敗。項羽氣得跳腳:“豎子敢斷我糧道!”帶著大軍又往東撲,劉邦趁機北上,在成皋城牆上插滿漢軍軍旗,氣得項羽差點沒把戟甩出去。
最絕的是他從成皋突圍那次。帶著滕公夏侯嬰單騎出城,渡河時還玩了手“使者計”——清晨大搖大擺走進張耳、韓信的大營,謊稱是漢王使者,直接奪了兵權。韓信還在被窩裡睡覺,就聽說兵符被拿走了,氣得想拍桌子,卻聽見劉邦在帳外笑:“韓信啊,趙地還得你去收服,齊地也等著咱們去打呢!”這招“偷梁換柱”,把韓信的精兵儘收囊中,還不讓人抓住把柄,老狐狸的手腕可見一斑。
彭越在梁地的操作,堪稱古代遊擊戰的教科書。他專挑楚軍糧道下手,今天燒糧草,明天劫輜重,搞得項羽糧草供應不上,士兵們隻能啃發黴的粟米。項羽剛往東追,他就往西跑;項羽往西撲,他又在東邊露頭。氣得項羽大罵:“彭越豎子,有本事正麵一戰!”可彭越偏不,就像隻煩人的蒼蠅,叮一口就跑,把不可一世的霸王折騰得沒脾氣。
後世讀史,總說彭越是“遊擊戰祖師爺”,其實他的戰術暗合劉邦的戰略——不和項羽硬拚,就耗著你。當項羽在齊地、梁地來回奔波,劉邦卻在成皋養精蓄銳,此消彼長之下,楚軍的銳氣被一點點磨沒了。
韓信在齊地的操作,充滿了權謀的味道。酈食其好不容易說服齊王田廣投降,他卻聽了蒯通的話:“將軍辛苦打了半年,不如儒生一張嘴?”帶著大軍突襲臨淄,氣得齊王把酈食生煮了。這招看似貪功,實則是韓信在賭——他知道劉邦離不開他,所以敢搶功,更敢伸手要官。
“齊邊楚,權輕,不為假王,恐不能安齊。”當使者把這話傳給劉邦,正在吃飯的漢王差點把碗摔了:“老子被困成皋,他倒想當齊王?”張良趕緊踩他腳,附耳說:“現在得罪韓信,怕是要逼反他。”劉邦立刻改口:“大丈夫要當就當真王,當什麼假王!”派張良送去齊王印,心裡卻記下了這筆賬——後來韓信的悲劇,其實從這時就埋下了伏筆。
項羽派龍且救齊時,謀士勸他:“韓信善用詐,不可輕敵。”龍且卻大笑:“我素知韓信懦弱,當年鑽過褲襠的人,能有什麼本事?”帶著二十萬大軍渡過濰水,沒想到韓信早就在上遊堵了沙袋。等楚軍半渡,扒開沙袋,洪水衝走大半楚軍,灌嬰的騎兵趁機衝殺,龍且戰死,二十萬楚軍全軍覆沒。消息傳到彭城,項羽第一次感到了恐懼——他知道,北線徹底丟了,現在隻能靠自己硬扛了。
當項羽在廣武澗喊劉邦單挑,以為能羞辱他,沒想到劉邦早有準備。往馬車上一坐,開始數落成皋:“你小子背約封我巴蜀,罪一;殺卿子冠軍奪權,罪二;燒秦宮掘皇陵,罪三……”一口氣數了十條罪,每條都戳中項羽的痛處。最絕的是,他把自己包裝成“替天行道”的正義使者,把項羽說成“弑主背約”的獨夫民賊,氣得項羽一箭射中他胸口,他卻捂著腳喊:“虜中吾指!”這演技,連張良都忍不住點讚。
當晚,劉邦傷重臥床,張良硬拉他起來勞軍:“大王若不露麵,楚軍必趁勢進攻。”他咬著牙起身,在軍營裡走了一圈,士兵們看見漢王沒事,士氣大振。回到帳中,卻疼得直冒冷汗——這就是帝王術,麵子比裡子重要,軍心比傷勢重要。
當彭越又在梁地斷了糧道,韓信在齊地磨刀霍霍,項羽終於慌了。他第一次放下身段,派使者求和:“不如中分天下,鴻溝為界,各不相犯。”劉邦本想拒絕,張良陳平卻勸:“我軍雖勝,卻也疲憊,不如趁機休整。”於是,曆史上著名的“鴻溝和約”誕生,項羽歸還劉邦父母妻子,兩軍罷兵。
但項羽不知道,這隻是劉邦的緩兵之計。當他帶著楚軍東撤,劉邦立刻撕毀和約,追擊楚軍——他太清楚,對項羽這種人,仁慈就是自殺。後世說劉邦“背約”,卻忘了在亂世中,規則從來都是強者製定的,之前的“懷王之約”項羽不也撕毀了嗎?
《史記》寫鴻溝和約,特意提到“關中兵益出”,而楚軍“老弱罷轉饟”。司馬遷用細節暗示:看似公平的和約,實則是項羽的無奈妥協。劉邦這邊,蕭何不斷從關中征兵,韓信在齊地練兵,彭越在梁地騷擾,後勤充足;項羽這邊,糧道斷絕,士兵疲憊,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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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總以為鴻溝和約是楚漢的分水嶺,其實不過是雙方都打不動了的權宜之計。項羽以為守住半壁江山還能卷土重來,卻不知失去了韓信、彭越的牽製,劉邦的漢軍已經今非昔比。更致命的是,他歸還了劉邦的家人,卻沒留住人心——當他帶著楚軍東歸,沿途百姓聽說漢軍“約法三章”,紛紛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而楚軍所過之處,百姓躲躲藏藏,這就是“仁暴”之分。
劉邦在廣武澗的表現,堪稱帝王心術的教科書:被射中胸口,卻能裝傷腳穩定軍心;麵對項羽的挑釁,用“十大罪”占據道義製高點;明明想滅了項羽,卻能忍一時之快,接受和約。這種“能屈能伸”的本事,比他的軍事才能更可怕——他知道,真正的勝利,不是打贏每一場仗,而是讓對手在不知不覺中輸掉未來。
鴻溝的河水依舊東流,倒映著兩岸的軍旗。項羽望著西歸的漢軍,手按劍柄卻無力揮下——他第一次感到了迷茫,那個在沛縣混酒的亭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難對付?劉邦看著東撤的楚軍,摸著胸口的箭傷,知道真正的決戰還在後麵,但他已經不怕了——經過成皋的逃亡、滎陽的絞殺、廣武的對峙,他的漢軍早已不是當年的烏合之眾,而是一支拖不垮、打不爛的鐵軍。
曆史的吊詭在於,看似公平的鴻溝和約,實則是項羽的“死亡倒計時”。當他帶著十萬楚軍東歸,劉邦卻在張良陳平的勸說下揮師追擊,韓信從齊地南下,彭越從梁地北上,一場決定天下歸屬的大決戰,正在垓下的草原上悄然醞釀。那個曾經在鴻門宴上賠笑的沛公,那個在彭城慘敗中逃亡的漢王,終於在鴻溝的絞索中學會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在權力的遊戲裡,隻有活到最後的人,才有資格書寫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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