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始元年的河北大地,寒風卷著黃沙拍打著軍營帳篷。劉秀蹲在篝火旁啃冷硬的窩頭,眼睛盯著麵前攤開的羊皮地圖,耳邊還回蕩著更始帝使者的話:"蕭王若再推辭,怕是要寒了天子的心啊。"他抹了把嘴角的窩頭渣,忽然笑出聲——寒心?當年哥哥劉演被更始帝砍頭時,他跪了三天求赦免,那時怎麼沒人說寒心?營外的更鼓聲敲了三遍,他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草屑,望著遠處閃爍的敵軍篝火,輕聲對身邊的馮異說:"去把吳漢叫來,咱該商量怎麼收編這百萬大軍了。"
劉秀盯上銅馬軍時,這支號稱百萬的起義軍正像沒頭蒼蠅般在河北亂竄。探馬回報說對方營寨連綿百裡,旌旗遮天蔽日,諸將嚇得直摸刀柄。劉秀卻把地圖往地上一鋪,用木棍敲著鄡縣的位置:"百萬大軍?正好給咱當壯丁。吳漢,你去幽州征兵,要是苗曾那老小子敢墨跡,直接砍了祭旗。"
吳漢果然沒讓他失望,半個月後拎著幽州牧的人頭回來,身後跟著清一色的突騎,馬蹄踩得大地直顫。劉秀拍著吳漢的肩膀笑:"當年我在宛城賣穀換兵器,靠的是笑臉迎人;你倒好,靠的是快刀斬亂麻,咱這組合,絕了。"旁邊的耿弇憋不住笑:"主公賣的是誠信,吳將軍賣的是狠勁,合起來就是咱漢軍的兩把刀。"
銅馬軍的糧道被斷的第三十天,劉秀在營寨裡數螞蟻。士兵們急得團團轉,他卻像沒事人似的教新兵種地:"看見沒,粟米要埋這麼深,跟咱們打埋伏一個道理。等他們斷糧跑路,咱就跟在後麵撿現成的。"直到探馬來報敵軍連夜撤退,他才甩了甩手上的泥土:"走,收麥子去。"
館陶之戰殺得昏天黑地,劉秀的戰甲染成血色,卻突然下令停手:"降者不殺,願當兵的吃肉,想回家的發糧!"銅馬軍的渠帥們麵麵相覷——見過狠的,沒見過這麼"佛係"的主公。有個叫張寶的小頭目試探著問:"俺們跟著您,真能吃飽飯?"劉秀指著遠處的糧車:"看見沒,車上的粟米都是給你們準備的,比跟著銅馬軍搶來的乾淨。"
收編後的降軍整夜睡不著,總覺得劉秀在憋什麼大招。沒想到第二天,這位蕭王居然單人獨騎進了降營,腰間連佩劍都沒帶。他挨個帳篷打招呼,看見縮在角落的老兵,直接盤腿坐下:"老哥老家哪兒的?跟著我乾,年底準讓你回家收麥子。俺老家蔡陽的粟米可有名了,等天下太平,咱一塊兒回去種。"
降兵們炸開了鍋:"這哪是主公,分明是咱村的老大哥!"有個叫李三的士兵偷偷跟同伴說:"去年跟著銅馬軍路過新野,我娘被他們搶了糧食,要不是這位蕭王在宛城賣穀賑濟,俺娘早餓死了。"消息傳開,降兵們感動得不行:"蕭王把赤心都掏給咱們了,咱還能不賣命?"從此,"銅馬帝"的外號傳遍關西,劉秀的軍隊從幾萬暴漲到幾十萬,連炊事班的夥夫都驕傲:"咱鍋裡的窩頭,能喂飽十萬大軍!"
收編當晚,劉秀把降軍渠帥們聚在篝火旁,親自給他們倒酒:"咱漢軍沒那麼多規矩,隻有一條——不許搶百姓。誰要是犯了,彆怪我手裡的劍不認人。"他指著遠處的村落:"看見那些亮燈的房子沒?裡麵住的都是咱的父老鄉親,以後咱們打仗,就是為了讓他們能安心睡覺。"
有個渠帥大著膽子問:"那咱們的旗號怎麼打?"劉秀笑了:"就用大漢的赤旗,咱老劉家的天下,不能讓王莽那老小子糟踐了。"這話一出口,全場沸騰,降軍們這才真正覺得,自己不再是沒娘的孩子,而是名正言順的漢軍。
劉秀在射犬大破赤眉彆帥時,洛陽的更始帝正被赤眉軍追得抱頭鼠竄。諸將圍坐在篝火旁,馬武突然把酒碗往地上一磕:"老大,天下沒主啊!您就算找孔子當軍師,孫子當先鋒,也不如自己當皇帝痛快。再拖下去,兄弟們都要跳槽去公孫述那兒了!"
劉秀把筷子一拍:"放肆!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馬武卻梗著脖子:"彆裝了,昨晚吳漢將軍都在琢磨新朝服的樣式了!不信您問耿將軍,他連玉璽的樣式都畫好了。"諸將哄笑,耿弇紅著臉撓頭:"我就是閒著沒事瞎畫,主公彆介意。"劉秀看著這群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心裡明鏡似的——更始帝爛泥扶不上牆,天下早晚會姓劉,隻是這"劉"姓,該落在誰頭上?
到了中山郡,勸進的陣仗更大了。耿弇捧著竹簡跪了半夜:"大王您看,昆陽破王莽,邯鄲滅王郎,河北百姓都把您當救星。要是再不當皇帝,咱們連個正經旗號都沒有,怎麼跟公孫述那幫人搶地盤?您看那赤眉軍,都立劉盆子當皇帝了,咱總不能輸給一群放牛娃吧?"劉秀看著耿弇熬紅的眼睛,突然想起當年在舂陵起兵時,這個少年將軍還是個跟著他騎牛的毛頭小子,如今卻能獨當一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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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時刻,長安的老同學強華帶著一卷破布來了,說是《赤伏符》,上麵寫著"劉秀發兵捕不道,四七之際火為主"。群臣像打了雞血,紛紛掏出自家珍藏的祥瑞:"陛下,我家祖墳昨天冒青煙了!我看見北鬥星朝您的營帳眨眼!"就連負責喂馬的老卒都湊過來:"俺的馬昨晚突然會說話了,說"劉秀當皇帝,天下太平"!"
劉秀摸著符命哭笑不得:"當年在太學,強華可是出了名的學渣,如今倒成了天命代言人。"但看著諸將期待的眼神,他知道不能再拖了。鄗南的壇場搭起來時,他望著祭天的篝火,突然想起九歲那年在叔父家的麥田,曾對著星空許願:"要是天下太平該多好。"如今,這個願望終於有了實現的可能。祭天儀式上,他望著壇下數十萬大軍,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這不再是為了報哥哥的仇,而是要給天下百姓一個安穩的家。
劉秀進洛陽那天,百姓躲在街角偷看。隻見隊伍裡的士兵穿著清一色的玄色戰袍,扛著的戟尖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跟更始帝那幫穿花棉襖的軍隊完全不一樣。有膽大的老吏湊過去,看見公文用的還是宣帝時期的格式,當場老淚縱橫:"三十年了,終於又見到正經漢官了!當年王莽那廝把公文改得亂七八糟,咱老百姓連狀子都不會寫了。"
他定都後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更始帝的"婦女之友"將軍們全換了——那幫人穿著繡花裙子打仗,實在太辣眼睛。新官上任前,都得在洛陽城頭念《漢官儀》,念錯一個字就得重念,氣得耿弇直嘟囔:"當年打昆陽都沒這麼累,現在倒像個讀書郎。"劉秀卻板著臉:"漢官威儀,不能丟了老祖宗的臉麵。"
赤眉軍殺了更始帝,劉秀卻下了道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詔書:"封更始為淮陽王,敢害他的,滅族!"手下將領不服:"他殺了您哥哥!"劉秀卻望著洛陽城牆歎氣:"現在天下人都盯著咱,咱要是連仇人都容不下,誰還敢來投靠?當年在舂陵,咱連殺父仇人都能合作打王莽,現在更得容人。"
朱鮪守洛陽時,劉秀派去勸降的使者被亂箭射回。他卻不怒反笑,親自給朱鮪寫信:"當年的事,就當是年少輕狂。你開城投降,我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你看看城外,咱漢軍的糧食堆成山,百姓都盼著太平呢。"朱鮪從城頭往下看,隻見劉秀的軍隊秋毫無犯,連百姓的菜攤子都繞著走,甚至有士兵幫老人挑水。最終開城投降時,他握著劉秀的手感慨:"早知道您這麼仁義,當年說啥也不跟更始帝混了,跟著他天天提心吊膽,哪像您,讓咱睡得安穩。"
建武二年分封功臣,劉秀一口氣封了三百六十位列侯,有的甚至分到四個縣。博士丁恭急得直跳腳:"陛下,老祖宗說諸侯封地不能超過百裡!"劉秀卻把竹簡一甩:"老祖宗還說過"有功必賞"呢!這些兄弟跟著我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沒他們,哪有咱的天下?當年在昆陽,吳漢將軍為了救我,挨了三刀;耿弇將軍十幾歲就跟著我,頭發都熬白了。"
他親自寫策書,每封後麵都加句貼心話:"彆學王莽瞎折騰,守住封地,子孫後代吃喝不愁。要是想家了,隨時回洛陽看看,咱這兒永遠是你們的娘家。"將領們捧著印綬感動得不行,私下說:"跟著陛下,比跟著更始帝靠譜多了,至少不用擔心被卸磨殺驢。就說那鄧禹,當年跟著咱喝了三年野菜湯,現在成了大司徒,還是那麼隨和。"
彭寵在漁陽造反時,劉秀正在前線打赤眉軍,聽說老家起火,氣得把帥旗摔在地上:"當年幫他守幽州,借他糧食兵器,如今倒打一耙!"派鄧隆去救火,結果鄧隆貪功冒進,被彭寵打得落花流水。劉秀隻好親自率軍回援,路上遇見逃難的百姓,當場脫下戰甲給老婦人裹孩子:"放心,咱漢軍來了,沒人敢再搶你們的糧食。"他帶著軍隊晝夜兼程,路過自己的故鄉蔡陽時,卻沒進去看看,隻是遠遠望了望祖墳:"等打完這仗,再回來給爹娘磕頭。"
鄧奉在淯陽反叛時,劉秀剛打完五校賊,盔甲都沒卸就往南趕。有人勸他休息,他卻說:"鄧奉是咱老鄉,跟著咱起兵時還是個放牛娃,如今卻占著老家作亂,不儘快平定,咱還有啥臉麵見鄉親?"這一仗打了三個月,鄧奉投降時,劉秀看著他身上的傷,眼淚直掉:"你糊塗啊,咱一起從舂陵出來,村裡的老少爺們都盼著咱出人頭地,你怎麼能幫著賊軍搶鄉親們的糧食?"鄧奉跪在地上哭:"哥,我錯了,看見家鄉被搶,一時糊塗……"最終,鄧奉被諸將勸殺,劉秀為此難過了好幾天,親自給他選了塊風水寶地安葬。
劉秀知道,打天下靠軍隊,治天下靠百姓。他下令釋放奴婢:"以前賣妻鬻子的,現在都準回家,敢阻攔的,按律治罪!"還派人丈量土地,打擊豪強:"彆以為你們占了良田就沒人管,我當年種地時,最恨的就是你們這些囤地的。俺叔父家的田,當年就被豪強占了一半,現在咱得把公道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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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饑荒,百姓相食,劉秀派鄧禹進軍長安,還特彆叮囑:"不許搶糧,開倉放賑,咱漢軍是來救人的,不是來搶人的。看見老弱病殘,優先給糧。"鄧禹雖然沒打贏赤眉軍,但這道命令,讓關中百姓記住了:"劉皇帝的軍隊,跟赤眉不一樣,他們真的把咱當人看。"有個叫王老漢的百姓,偷偷在門上刻了"劉"字,說這樣能辟邪。
河北的老獵戶王老漢,至今記得銅馬軍過境時的慘狀:"把俺家的耕牛都殺了,老婆孩子躲在山洞裡三天沒敢出來。要不是劉皇帝的軍隊來了,俺一家子早餓死在山溝裡了。現在好了,軍隊幫俺們修水渠,今年的粟米能收三石,足夠俺們吃兩年了。"
洛陽的小吏張順子,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整理公文:"更始帝那時候,公文像廢紙,寫錯了直接撕了扔。現在不一樣了,每道公文都要蓋玉璽,格式跟宣帝時期一模一樣,連標點符號都有規矩。跟著這樣的皇帝,辦事心裡踏實,就算退休了,也能跟孫子吹一輩子牛。"
就連長安的乞兒小黑,在赤眉軍燒殺時都會念叨:"要是劉皇帝早點來就好了,他路過俺們村時,還給過俺一塊餅呢。那天他穿著普通衣服,跟俺們嘮嗑,說以後會讓天下沒有乞兒。俺當時還不信,現在看來,說不定真能實現。"
劉秀的寢宮裡,始終擺著一套農具——那是他當蕭王時用過的鋤頭。每次批奏章累了,他就摸著鋤頭柄發呆,想起在蔡陽種地的日子:"那時候覺得把粟米種好就是本事,沒想到現在要把天下種好。粟米種壞了可以重來,天下治壞了,可對不起祖宗和百姓。"
對待功臣,他有自己的"土辦法":不殺不貶,但剝奪實權,讓他們回家抱孫子。有人說他太軟,他卻搖頭:"當年昆陽之戰,跟著俺的兄弟死了上萬,現在活著的,都是老天爺給俺的寶貝,哪能隨便動?就像種地,不能把好苗子都拔掉,得讓它們開花結果。"
他也有發火的時候。聽說郡縣官吏虐待囚徒,他拍案而起:"孔子說"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你們這麼亂來,跟王莽有啥區彆?"當即下令修改刑法,規定"八十以上、七歲以下不戴刑具",連監獄的夥食都要按月檢查。有次微服私訪,看見囚徒吃的是發黴的窩頭,當場撤了三個縣令,從此洛陽的監獄夥食好了不少。
建武中元二年,劉秀病重時,把太子叫到床前:"記住,咱老劉家的天下,是從田間地頭打出來的。對百姓要像侍弄莊稼,春天播種,夏天除草,秋天才能豐收。千萬彆學王莽那套花架子,咱實實在在做事,百姓才會擁護。"臨終前,他望著窗外的麥田,仿佛又看見那個九歲的少年,抱著鋤頭在陽光下奔跑,叔父在身後喊:"文叔,該回家吃飯了!"
曆史的長河中,劉秀或許不是最耀眼的皇帝,卻是最懂百姓的那個。他從舂陵的種田少年,變成天下的主人,靠的不是權謀詭計,而是像種地一樣的踏實——認準方向,默默耕耘,終有收獲。正如河北百姓傳唱的那樣:"銅馬帝,種田郎,扛著鋤頭打天下,打下江山為百姓,這樣的皇帝,千年難遇。"
若乾年後,洛陽的老人們說起劉秀,總會提到他微服私訪時的場景:穿著粗布衣服,蹲在田間跟老農聊收成,臨走時還幫人家扶犁耕地。這樣的皇帝,讓百姓覺得,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從田間走出來的老大哥,帶著他們一步步走出亂世,走向太平。而那些被史書一筆帶過的平凡日子,才是劉秀留給天下百姓最珍貴的東西——一個能安心種地、踏實過日子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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