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烏十三年250年)的東吳皇宮,孫權躺在龍榻上,看著最小的兒子孫亮,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孩子才十歲,上頭倆哥哥鬥得你死我活,得找個靠譜的托孤大臣。全公主在旁邊煽風點火,一會兒誇全尚的女兒乖巧,一會兒說孫亮聰明過人,終於讓孫權下定了決心——就立這個小兒子,反正有諸葛恪、滕胤這些老臣撐著,怕啥?
太元二年252年),孫權咽氣前給孫亮鋪好路:諸葛恪當太傅,滕胤為衛將軍,呂岱任大司馬。可他沒想到,這班子剛開張就變了味。建興元年253年),諸葛恪在東興之戰大敗魏軍,飄了,帶著二十萬大軍伐魏,結果新城慘敗,死了一半人。朝野怨聲載道,孫亮還沒反應過來,武衛將軍孫峻就帶著刀衝進殿堂,把諸葛恪砍成了餃子餡。此時的東吳太學裡,儒生們正捧著皇象的《急就章》臨摹,這位"吳書聖"的章草在江東廣為流傳,連軍中將領都以能寫一手好字為榮,卻不想朝堂血雨腥風,連太學的青銅酒器都沾著權臣的血。
孫峻殺了諸葛恪,自己當上丞相,比前任還橫。五鳳元年254年),吳侯孫英想暗殺他,事泄自殺;五鳳二年255年),他帶著大軍襲壽春,結果文欽投降,留讚戰死,回來還殺了勸諫的孫儀。滿朝文武敢怒不敢言,隻能看著他把孫亮當橡皮圖章,直到他突然暴斃,把爛攤子甩給堂弟孫綝。在這權臣混戰的歲月裡,建業的瓦當工匠們卻在創造著獨特的藝術,他們將青龍、白虎等四象紋刻在陶瓦上,連孫峻的府第都用這種瓦當,仿佛借此祈求神獸鎮住殺戮之氣,卻終究擋不住權力的血腥。
孫綝更絕,剛掌權就逼死滕胤、呂據,自封大將軍,把皇宮禁兵全換成自己人。太平元年256年),孫亮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權臣,氣得牙癢癢,偷偷跟全尚、劉丞商量:"咱把這小子辦了?"結果消息走漏,孫綝直接帶兵入宮,把孫亮廢成會稽王,還假惺惺說:"陛下您年紀小,還是去宮外曆練曆練吧。"十六歲的孫亮,就這樣殺青了,後來被逼自殺,連個諡號都沒混上。此時的東吳樂府裡,樂官們正譜著新曲,那首《東興之戰》的戰歌還沒來得及傳唱,就隨著孫亮的廢黜變成了絕響,絲竹之聲混著朝堂的廝殺,成了東吳中期最荒誕的背景音樂。
太平三年258年)的會稽郡,孫休正對著竹簡發呆,突然聽說孫亮被廢,孫綝派人來迎他當皇帝。這餡餅砸得太突然,他第一反應是躲床底——誰知道是不是陷阱?好在宗正孫楷拍胸脯保證,才敢跟著進京。路過曲阿時,有個老頭叩頭喊:"陛下趕緊走,晚了要出事!"他這才一路狂奔,在永昌亭換上龍袍,心裡直犯嘀咕:"孫綝這貨能安好心?"
永安元年258年)十月,孫休即位,第一件事就是給孫綝加官進爵,丞相、荊州牧,食邑五縣,把這小子哄得團團轉。暗地裡卻跟張布、丁奉密謀:"臘月祭祀的時候動手!"十二月戊辰,孫綝剛邁進大殿,就被武士按在地上,砍頭前還喊冤:"我哥孫峻對陛下有功啊!"孫休冷笑:"你謀反的時候咋不想想功勞?"當場夷其三族,順帶把張布提拔為中軍督,以為找到了靠譜隊友。孫休不知道,此時的建業西市,一個叫康僧會的西域僧人正在翻譯佛經,他帶來的佛教畫像讓江東百姓第一次見到了莊嚴的佛陀,連孫休的皇後朱氏都偷偷供奉起了蓮花座,這種來自印度的信仰,正悄悄在東吳的文化土壤裡紮根。
孫休想當明君,一上台就下詔:"咱要偃武修文,先把學校辦起來,五經博士安排上!"又盯著農桑歎氣:"百姓都去跑商了,良田都荒了,得輕徭薄賦啊!"還親自帶人挖浦裡塘,想改善水利。可張布專權比孫綝還狠,他想跟韋曜、盛衝討論學問,張布生怕這倆直臣揭自己老底,拚命阻撓。孫休氣得罵娘:"我就想讀點書,你怕啥?"可終究還是妥協了——畢竟皇位是張布幫著撿的,得罪不起啊。韋曜正在編纂《吳書》,這位東吳最博古通今的學者,把孫權的軼事、赤壁的烽火都寫進書裡,卻因直言孫皓的殘暴,最終死在獄中,他筆下的東吳史,成了後世了解這段曆史的唯一信史。
最打臉的是,他當年參與廢孫亮,現在自己兒子被孫皓逼死,報應來得太快。永安七年264年),他帶著遺憾駕崩,才三十歲,諡號景皇帝。臨終前看著蜀漢已亡、交址叛亂,估計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不接這燙手山芋了!此時的東吳瓷器作坊裡,工匠們正燒製著青瓷穀倉罐,罐身上堆塑著亭台樓閣、樂伎雜耍,這種"魂瓶"是東吳特有的陪葬品,仿佛在向世人展示:哪怕王朝將傾,江東的手藝人們仍在用心描繪著往生的繁華。
永安七年264年)的烏程侯府,孫皓接到迎立詔書,心裡樂開了花——當年西湖算命的說我有天子相,果然應驗!剛登基時,他裝得那叫一個賢明:撫恤百姓,開倉賑濟,還把孫休的兒子封為王,讓濮陽興、張布以為撿到寶了。誰知道半年不到,就露出真麵目:先殺濮陽興、張布,再逼死景後朱氏,把孫休的兒子們要麼殺要麼流放,徹底坐穩皇位。在他裝模作樣撫恤百姓時,建業的文人圈正在流行"玄言詩",士大夫們效仿曹魏正始名士,在秦淮河畔談玄論道,卻不知自己的頭顱隨時可能因一句"說錯話"而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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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元年265年)遷都武昌,他非說蔣陵有甘露降,改元大赦,其實是嫌棄建業太熱。到了武昌,又嫌糧食不夠,逼百姓逆流運糧,累死無數人。大臣們抱怨,他直接懟回去:"朕是天子,喝你們點糧食怎麼了?"還發明了一堆酷刑:剝人臉、鑿人眼,看誰不順眼就扔鍋裡煮。左丞相陸凱冒死進諫,他居然說:"你是忠臣,朕不殺你,但彆廢話了。"此時的武昌街頭,一群身著寬衣大袖的文人正圍著一塊石碑讚歎,那是皇象的《天發神讖碑》,碑文書體介於篆隸之間,筆勢雄強,仿佛在訴說著東吳最後的倔強,卻擋不住孫皓的暴虐。
最絕的是宴請群臣,必須喝到爛醉,專門派黃門郎盯著,誰沒喝醉就記過,說錯話就砍頭。後宮數千美女還不夠,每年派人去民間選美,稍有姿色就搶進宮。激水入宮玩樂,宮女不合意就殺了扔水裡,整條河都是屍體。岑昬這種馬屁精,居然能當到九卿,天天攛掇他大興土木,百姓恨得牙癢癢。在孫皓的宮殿裡,掛滿了江南名士的畫作,顧愷之的父親顧協正在構思《洛神賦圖》的草稿,卻因孫皓的暴政,最終將才情轉向了山水,開創了東吳繪畫的新境界。
天紀四年280年),晉軍六路南下,王濬的樓船都到建業了,孫皓還在宮裡玩酒池肉林。大臣們跪求殺岑昬謝罪,他才慌慌張張授命陶濬率軍抵抗,結果士兵當晚就跑光了。沒辦法,隻好學劉禪,抬著棺材、綁著自己投降,還寫降書:"我以前不懂事,現在歸命大晉,求放過。"晉武帝司馬炎看著這個殺了無數大臣的暴君,居然封他歸命侯,給田三十頃,每年送糧食錢財——真是死到臨頭還走了狗屎運。當孫皓的船隊駛離建業時,岸邊的百姓正在焚燒祭祀的紙紮,那些用東吳青瓷碗裝著的祭品,隨著濃煙升起,仿佛在送彆這個荒唐的王朝,也送彆了江東文化中最具血性的時代。
太康五年284年),孫皓在洛陽病死,享年四十二歲。臨死前估計還在想:早知道當初對百姓好點,也不至於天天被人指著脊梁骨罵"暴君"了。他不知道,自己統治下的東吳,雖然政治黑暗,卻在文化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皇象的書法、康僧會的佛教、青瓷藝術的巔峰,這些都成了東吳滅亡後,江東百姓心中最珍貴的記憶,比他這個暴君的名字,長久得多。
孫亮當傀儡,孫休想翻盤,孫皓狂作死,三代皇帝完美演繹了啥叫"一代不如一代"。孫亮夾在權臣中間,像個提線木偶,廢黜被殺是必然;孫休有點想法,卻甩不掉權臣陰影,改革半途而廢;孫皓直接擺爛,把殘暴當個性,把亡國當結局,簡直是"不作不死"的教科書。
東吳從孫權的鼎盛到孫皓的覆滅,不過五十二年,歸根到底就一句話:民心沒了,啥都沒了。孫亮被廢時,百姓沒啥反應;孫休改革時,百姓將信將疑;孫皓暴虐時,百姓巴不得晉軍快來。當皇帝當成這樣,就算有長江天險,又能撐多久?但值得一提的是,東吳時期的文化藝術卻在夾縫中綻放:皇象的章草、康僧會的譯經、青瓷的瑰麗,這些文化瑰寶如同黑暗中的明燈,照亮了東吳曆史的另一個側麵,讓後人知道,即便在最動蕩的年代,江東的文明之火,從未熄滅。所以啊,治國跟過日子一樣,彆總想著作妖,踏實點,比啥都強——但那些閃耀的文化光芒,終究比政治的煙雲,更經得起歲月的衝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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