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江東棟梁:陸遜傳_從部落打架到王朝爭霸的千年逆襲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71章 江東棟梁:陸遜傳(1 / 1)

漢獻帝興平元年194年),廬江郡府的火光映紅了少年陸遜的臉。袁術的軍隊已將城池團團圍住,從祖陸康握著他的手:"議兒陸遜原名),帶績兒陸績)回吳郡,陸家的血脈不能斷在廬江。"十六歲的陸遜背負著宗族重擔,連夜護送陸績及親眷南渡,船至江心,回望廬江城頭的烽火,暗自立誓:"必複廬江之仇。"

回到吳郡,他以弱冠之身主持陸家事務,雖為大族子弟,卻親耕隴畝,與佃戶同作息。孫權初掌江東,聞其才名,征為東西曹令史。建安八年203年),海昌大旱,他開倉放糧,親自登記饑民戶籍,百姓跪接賑米時,見其衣袂已補丁摞補丁,皆流涕曰:"陸都尉與我等共患難。"

建安十二年207年),會稽深山,潘臨的山賊營寨籠罩在晨霧中。陸遜望著險峻的山路,對部將說:"賊憑險而守,硬攻必傷士卒。"遂令士兵於各山隘遍插旌旗,夜燃篝火,鼓聲此起彼伏。山賊以為大軍壓境,驚惶潰散,他趁勢追擊,生擒潘臨。此戰過後,他向孫權建議:"山越勇健,收其精壯為兵,羸弱歸農,可強兵足食。"孫權納其策,江東軍威始盛。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陸口的蘆葦蕩中,陸遜手捧給關羽的書信,墨香混著江風飄散。信中寫道:"將軍擒於禁、斬龐德,水淹七軍,某雖不敏,願為前驅。"關羽覽信,撫髯而笑:"陸書生何足為慮?"卻不知此時呂蒙已稱病返建業,陸遜正暗中部署奇襲。

他親率輕舟溯江而上,至公安城下,令士卒著白衣搖櫓,偽作商賈。守將麋芳見來船插著"吳"字旗,欲閉門拒守,陸遜在船頭朗聲道:"將軍昔與劉使君共抗曹操,今何至於此?"麋芳素知陸遜聲名,竟開城出降。此役後,孫權執其手曰:"伯言此計,勝過十萬雄兵。"

黃武元年222年),夷陵戰場的暑氣令人窒息,劉備的連營綿延七百裡,如一條赤龍盤臥山間。諸將請戰,陸遜按劍止之:"蜀兵新勝,銳氣正盛,吾當以逸待勞。"他登上高處,見蜀軍營寨皆傍山林,忽然指著滿山枯木:"天助我也!"

閏六月的深夜,東南風驟起,陸遜令士卒各持茅草,順風縱火。火借風勢,燒儘四十餘營,蜀兵驚惶逃竄。劉備退至馬鞍山,環兵自守,陸遜親率大軍合圍,箭如雨下。火光中,他望著劉備的狼狽身影,想起七年前在吳郡初見時的場景——那時的劉使君,曾是他敬重的英雄,如今卻因輕敵落得如此境地。

黃武七年228年),皖城的秋雨裡,陸遜手持黃鉞,調度諸軍如臂使指。曹休的十萬大軍已入皖口,他對朱桓、全琮說:"曹休雖稱名將,實乃膏粱子弟,吾等三麵合擊,必破其伏兵。"當曹休發現中計,企圖退兵時,陸遜的帥旗已在夾石山頂獵獵作響。

戰後論功,孫權以禦蓋覆其肩,親自為他駕車回武昌。宴席上,他卻起身請罪:"臣未能生擒曹休,使賊首漏網。"孫權大笑:"伯言破敵十萬,複得軍資無數,何罪之有?"此時的陸遜,已從書生將領蛻變為東吳柱石。

赤烏七年244年),建業宮城的陰影籠罩著陸遜。太子孫和與魯王孫霸黨爭日烈,他數次上疏:"太子正統,魯王藩臣,嫡庶有彆,不可紊亂。"孫權卻因全公主讒言,疑其結黨,累遣中使責讓。

病榻之上,他望著案頭未寫完的《陳時事疏》,筆鋒仍力透紙背:"科法嚴峻,下犯者多,宜施恩貸,以安下情。"想起當年在西陵焚連營的果斷,如今卻困於宮闈之爭,不禁老淚縱橫。赤烏八年245年),憤恚而卒,家無餘財,唯有藏書數十箱,鎧甲兩副。

鳳凰元年272年),西陵城的警報聲撕裂夜空,步闡叛吳降晉。陸抗望著城外的晉軍大營,對諸將說:"西陵,國之西門,失之則荊州危矣。"他一反諸將速攻之議,下令築雙重圍壘:內困步闡,外禦晉援。

羊祜的大軍逼近江陵,諸將憂懼,他卻笑道:"江陵城固,失之無礙;西陵若失,全局皆崩。"親率大軍赴西陵,見晉將楊肇攻圍,竟連夜調換防區夷兵,以舊將充任。次日,楊肇果攻薄弱處,卻遭重創,不得不夜遁。此役過後,陸抗望著修複的西陵城牆,仿佛看見父親陸遜當年在夷陵的身影。

天紀三年279年),陸抗的病榻前,幕僚捧著他的上疏:"西陵、建平,國之蕃表,若敵泛舟順流,非可恃援他部。"他強撐病體,對兒子陸晏說:"吾父當年破劉備、敗曹休,皆因審時度勢。今晉強吳弱,唯願陛下省息眾務,畜力待時。"

次年,王濬的樓船順流東下,吳國防線土崩瓦解,終應陸抗所慮。當晉軍踏入建業時,有人在陸抗舊宅發現他的遺稿,字裡行間皆為強兵足食之策,末句猶言:"臣死之後,乞以西方為屬,雖死無恨。"

陸遜起於大族,卻能深入民間,開倉賑饑、討平山越,儘顯儒將之風;臨陣則善用奇謀,白衣渡江、火燒連營,石亭大捷,算無遺策;入相則憂國憂民,力陳仁政,反對苛法。其悲劇在於生於權力漩渦,因直言嫡庶之分,遭主疑忌,憤恚而亡,誠如孫權晚年自省:"吾悔不聽伯言之言。"

陸抗承父之誌,西陵退敵、力諫省兵,其戰略眼光不亞其父,臨終猶念國防安危,可謂"虎父無犬子"。父子二人,一為東吳柱石,一為末世棟梁,雖未能逆轉天命,卻以智略與忠誠,在三國史上刻下江東士族的精神豐碑。當長江水依舊東流,陸遜的羽扇、陸抗的將印,終究成為東吳最後的輝煌注腳,訴說著忠臣良將的不朽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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